方宇航幾口解決掉冰激凌，手往兜里一插，“走啦，回家?！?/br>
    “等下?！辟≌婧白∷澳阕旖怯袞|西?！?/br>
    方宇航抬手擦拭，卻沒擦出來任何東西，一臉茫然：“在哪？”

    佟真盯著他看，在良久的對視后，佟真忽然身體前傾，小拇指劃過他嘴角，在方宇航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往前跑。

    像是一道冬天耀眼的風。

    看不見，摸不著，卻感受得到。

    方宇航抬手撫過她剛剛擦過的地方，耳朵忽然像染上晚霞。

    “到底有什么啊？”方宇航大聲喊。

    佟真回頭，朝他扮了個鬼臉，“有點丑陋啊?！?/br>
    方宇航：“？”

    方宇航一秒嚴肅，“你瞎了?！?/br>
    **

    藝考結(jié)束就意味著可以短暫地喘一口氣。

    但這口氣并不能喘太長時間。

    不過兩天，他們已經(jīng)重新回到班里，兩人的卷子都被分得工工整整疊放在桌上，特厚一摞，比得上一本新華字典。

    佟真一來，紀苗就跑過來抱住她胳膊，順帶搶占了方宇航的位置，腦袋搭在佟真肩膀上撒嬌：“你再不回來我就要得相思病了?！?/br>
    佟真在她額頭上戳兩下，“有這么夸張嗎？”

    紀苗像個委屈狗狗，“有的?！?/br>
    “那你也不聯(lián)系我？”佟真吐槽：“我還以為你做題做到忘乎所以了?！?/br>
    “我不是怕打擾你嗎？！”紀苗解釋：“好幾次我都點開那個對話框了，但是怕你思路被我打斷，那我豈不是成罪人了？我用盡了好大努力才忍住不聯(lián)系你的?！?/br>
    “是嗎？”佟真搓搓她的臉，“那可真是委屈你了。”

    被擠得沒位置，只能站在一旁的方宇航幽幽出聲：“你倆好像在談戀愛啊?！?/br>
    佟真amp;紀苗：“？”

    紀苗拍了拍佟真的肩，“只恨不是男兒身?！?/br>
    佟真嘴快，“現(xiàn)在女生和女生也可以的?！?/br>
    這話一出，紀苗身上就跟按了彈簧似的，蹦了好遠。

    就連方宇航也用那種難以言喻的眼神看著她。

    佟真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立刻解釋：“我不是那個意思，沒有要跟你談戀愛，我也沒喜歡女生，不對……”

    解釋到最后，她抬手扶額，“造孽啊?！?/br>
    紀苗站起來退到一邊，正好站在方宇航身旁，踮腳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方宇航挑眉：“？”

    紀苗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少年，任重而道遠啊?！?/br>
    方宇航：“……”

    紀苗：“看好她?！?/br>
    方宇航：“？”

    佟真一臉茫然：“你說什么呢？”

    紀苗雙手交叉，比了個”請勿靠近“的手勢，“我勸你死了對我的這條心，我們是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br>
    佟真：“？”

    “我不是那個意思啊！”佟真解釋。

    “我知道我的魅力無敵。”紀苗自戀地抬起下巴，“但是不要太過迷戀姐，姐只是個傳說?！?/br>
    佟真：“……”

    sos！

    好中二啊。

    “你看你身后?！辟≌嬲f。

    紀苗回頭，空空蕩蕩：“怎么了？”

    佟真一本正經(jīng)，“有一個中二之魂在熊熊燃燒?！?/br>
    紀苗：“……”

    跟好友在一起，做什么都很有意思。

    哪怕是很爛的梗，也會有人陪你一起像個神經(jīng)病一樣哈哈大笑。

    所以在佟真話音落下時，紀苗爽朗的笑聲傳遍了整個教室。

    佟真看著她也笑起來。

    一段時間沒見的隔閡感就此消弭。

    方宇航在一旁看著，沒忍住給紀禾錄了個視頻：【管管你妹?！?/br>
    紀禾秒回：【罵人？】

    方宇航：【還真不是。】

    紀禾：【那你管管你小青梅?！?/br>
    方宇航：【/疑問？】

    紀禾：【要不是她說那些爛梗，紀苗不會笑成傻子?！?/br>
    方宇航：【？】

    消息停在了這一條，因為上課鈴響起，紀苗躥回了自己的座位。

    方宇航和佟真也回到座位。

    久未上課，回歸課堂的感覺也很新鮮。

    佟真竟然完整地聽完了一整節(jié)，沒有走神。

    按理來說，越是聽不懂的東西越會出神，但佟真聽不懂，卻還是聽完了。

    老師走出教室的那一瞬間，佟真忽然感慨：“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霞姐的聲音那么好聽?！?/br>
    霞姐就是她們的英語老師，教了她們?nèi)?，聲音?jīng)常性沙啞，口語帶一點點方言腔，高一時還被家長聯(lián)名要求換掉，但人家有毅力，用了不到半年時間，硬是把帶著方言味兒的英語換成了正宗英式發(fā)音。

    除了佟真依舊聽不懂外。

    其他的無可挑剔。

    但佟真聽不懂也不是人家老師的錯。

    在傳授知識這件事上，老師已經(jīng)盡力了。

    不過霞姐聲音是大家公認的“公鴨嗓”，經(jīng)常被大家私下吐槽。

    此刻，佟真迷戀上了霞姐的聲音，甚至對方宇航說：“再來一節(jié)英語課其實也行?！?/br>
    方宇航：“……？”

    不過對于課業(yè)的新鮮勁兒也就一天。

    等過了新鮮勁兒，發(fā)現(xiàn)以前不會的，現(xiàn)在還是不會，大家已經(jīng)跟完了兩輪復(fù)習(xí)，這會兒的第三輪主要以寫題為主，留給好學(xué)生查漏補缺的，像佟真跟方宇航這樣經(jīng)歷了小半年缺席的人，完全跟不上進度。

    老師不可能為了他們停下腳步，只能他們努力跟上。

    于是，佟真逐漸發(fā)現(xiàn)，以前會的，現(xiàn)在也忘完了。

    ……

    趕學(xué)習(xí)進度是一件不亞于熬夜備考痛苦程度的事。

    尤其是班級后邊的倒計時一頁頁翻過，教室里就連下課都滿是書頁嘩嘩翻過的聲音，或大家齊刷刷地趴在桌上爭分奪秒地補五分鐘覺，另外五分鐘還能揉著惺忪的睡眼起來寫一道題的時候。

    在這種環(huán)境里，沒人敢不緊繃起一根弦來學(xué)習(xí)。

    他們清楚地知道，在高考這條跑道上，對手不僅僅是這個教室里的這些人。

    人太多太多，一不小心就會被踢出這條跑道。

    那樣，他們夢想的詩和遠方，想要奔赴的院校，都會與此失之交臂。

    佟真有時也不解，難道大家都能在這么小的時候就想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嗎？一定要去哪個學(xué)校嗎？去不了會怎樣呢？為什么這么多人可以如此齊心一致地堅持著做一件事？

    彼時的她坐在天臺上問方宇航，方宇航沉默之后回答：“我給不了你答案?！?/br>
    冬日瑟瑟晚風吹拂過，冷得佟真打了個寒顫。

    佟真說：“我也沒想過你會給我答案?！?/br>
    “這個問題，一萬個人會有一萬個回答?！狈接詈絺?cè)過臉，看見佟真的頭發(fā)被風吹得亂糟糟，臉上紅彤彤的，。

    片刻后，他稍有些僵硬地轉(zhuǎn)正身體，遙望萬家燈火。

    佟真裹緊厚重的校服，吸了吸鼻子說：“其實好多人是沒想明白的，但也知道應(yīng)該好好學(xué)習(xí)，應(yīng)該去為抓住自己的人生做點什么，對吧？”

    方宇航點頭。

    是這樣的。

    譬如你，譬如我。

    我們或許不知道現(xiàn)在該做什么，但我們知道不該做什么。

    第40章

    復(fù)習(xí)就是件枯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