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fēng)有歸處 第2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jingye收集員—蘇軟軟、萬人嫌覺醒后、暗戀你又怎么啦、別釣了,頂不住、穿成萬人嫌怎么辦、[歷史同人]我真不想當(dāng)反賊[基建]、戲精的自我修養(yǎng)[快穿]、女裝后嫁給豪門大佬、監(jiān)護重啟、[海賊王]劣等星
高林從外頭找來一名畫師,讓他根據(jù)何嬈的描述,將鳳小金的面容繪制下來。 “他五官生得極好,眼尾上挑,像一只狐貍,最嫵媚多情的女子也比不上?!焙螊苹貞?,“但眼神又始終是冰冷的?!?/br> 程素月看著畫師細細勾勒,從狐貍一般的眼睛,到薄而紅的嘴唇,身材修長,慣穿黑衣。 譚府滅門案發(fā)生在十三年前,那陣鳳小金就已經(jīng)有了十五六歲,現(xiàn)在年近三十,功夫大漲,面容卻不變,差不多也就將“旁門左道”四個字頂在了腦門上。 “王爺,我們下一步有何計劃?” “去白鶴城。” 白鶴城的白鶴山莊,柳弦安一睜眼就看到親爹正站在床邊,于是立刻又把眼睛給閉上了,無視無聽,恬淡虛無。 柳拂書深深后悔自己沒有帶著棒子一起來。 “公子,公子快別睡了!”阿寧雙手使勁搖,“莊主是有正經(jīng)事找你的?!?/br> 柳弦安被晃得差點嘔吐,只好裹著被子坐起來,沒下床,雙眼惺忪,隨時準備繼續(xù)睡。 柳拂書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這副半死不活的懶蛋樣子,盡量心平氣和地吩咐:“明天一早,跟著你二叔去官道上發(fā)放降暑防瘟的湯藥?!?/br> 這是個苦差事,他也確實想讓兒子苦一苦,省得成天只知道睡覺喝酒,人活在世上,總得干上那么一星半點正事吧?不過柳弦安對此倒沒什么意見,雖然他也很想和親爹分析一下,白鶴山莊里有上千名弟子,隨便誰都能去發(fā)藥,并不是非自己不可,但他此時又實在很瞌睡,困得完全不想動嘴,于是只挑了個最簡單的“嗯”字答了,便又往后直直一倒,接著睡。 柳拂書:氣死。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拿著棒子來水榭,把這逆子趕了出去。 柳弦安背起一個背簍,混在自家弟子中,在烈日下走得大汗淋漓。他頭上還被扣了頂大帽子,擋臉用,省得滿城姑娘又跑出來瞧熱鬧,阻擋隊伍前進的方向。 發(fā)放降暑湯藥和施粥一樣,都是慈善義舉。白鶴山莊里的女弟子們手巧,還做了許多清涼的糖果,防蚊的藥膏,都是可以免費取用的。眾人在路上走了大半個月,方才抵達南北交匯的一處交通要道,在旁邊的平地上搭起一座棚子。 這種事白鶴山莊經(jīng)常做,夏天降暑,冬天支爐子煮辣椒羊rou湯,給來往過客提供方便,所以人人都輕車熟路,除了柳弦安。帶隊的是他二叔,見自己這寶貝大侄兒半天沒倒騰明白一頂帳篷,便打發(fā)他去幫忙搬藥,省得等會一個不小心,反被釘子戳破手。 柳弦安答應(yīng)一聲,將帳篷放在地上,轉(zhuǎn)身一看,搬藥的少說也有十個人,并不是很需要自己。 于是他溜溜達達,找了個安靜干凈又涼快的地方,繼續(xù)躺平。 阿寧:“唉,我就知道。” 柳弦安這一覺睡得極為安穩(wěn),醒來時神清氣爽,愜意環(huán)顧四周:“什么時辰了?” 阿寧答:“申時?!?/br> 柳弦安很驚訝,原來才過去一個時辰這么短?那我應(yīng)該還可以再睡一會兒。 “別!”阿寧崩潰地拉住他,你不是睡了一個時辰,你是睡了一天一夜外帶一個時辰。 期間不少往來客商在領(lǐng)取完湯藥后,都要好奇而又關(guān)心地問一句,后頭棚子里躺著的那個人是誰???怎么一動不動的,可是病了? 白鶴山莊的弟子們總不好直說那是我家正在偷懶睡覺的二公子,只好含糊地敷衍,沒有生病,就是累壞了,所以稍微歇一陣。 “累成這樣啊?!贝蠹叶际中奶蹥J佩,并且主動將說話的聲音壓低。正好旁邊有一群帶著點心去探親的嬸子,一聽這話,紛紛從包袱里掏出吃食,硬要送給累到起不來的年輕公子,讓他好好補補身體。 弟子們推辭不掉,只得一一道謝收下,全部擺在了二公子旁邊一張小桌子上,點心水果還有幾壺酒,跟廟里的貢品似的。 柳弦安這陣正好隨手摸過一個果子吃,還挺甜,吃完又到處走了一圈,不錯,人來人往,井井有條,忙而不亂,依舊不需要我。 可以回去繼續(xù)躺。 第26章 阿寧叫不醒裝睡的自家公子, 只好加倍干兩個人的活,跑來跑去忙得像是一只陀螺。柳弦安看到之后還很費解,問他明明大家都沒有很忙, 為何只有你一個人不停地來回穿梭? “……” 他的疑惑聽起來是如此的發(fā)自內(nèi)心, 問得阿寧又生悶氣又想笑。柳弦安伸手將人叫到自己身邊, 擦了擦汗,又從“供桌”上摸了一個冰涼的果子:“我們還要在這里待多久?” “一個月吧。”阿寧先前也沒參與過這種事, 都是從旁人口中聽來的經(jīng)驗,“二莊主好像還要去附近幾個村落里給老人們義診,會帶走一部分弟子, 到那時這里人手少了, 公子可就不能再偷懶了。” 柳弦安往后一躺, 再議再議。 白鶴山莊的弟子們已經(jīng)很習(xí)慣自家二公子的做派了, 畢竟是莊主拿著棒子都打不勤快的人,娶不到公主也未見悔改,依舊走哪兒躺哪兒, 可見是天生的懶,并不算偷jian?;?,甚至還有弟子懷疑這是不是某種罕見的病癥, 嗜睡、多思、恍惚,再加一個胡言亂語, 越想越像??!于是對待二公子就越發(fā)寬容憐愛,有時還會幫他削好果子,再切成方便入嘴的小塊。 阿寧:“你們不要再這么慣著啦!” 結(jié)果并沒有人聽。 柳二公子的睡仙日子也就一直愜意著, 他無所事事, 便在腦海內(nèi)將白鶴城的地圖勾勒了一遍又一遍,把同游路線再度細化, 萬事俱備,只差一個驍王殿下。除此之外,若硬還要找出一處不太圓滿的,就是他覺得城南應(yīng)該再有一座塔,不必太高,九層即可,以方便登高遠眺,觀落霞賞燈火,到了數(shù)九寒天,塔尖上或許還能積一丁點雪。 “公子,公子!”阿寧在他眼前揮揮手。 柳弦安回過神:“嗯?” “公子?!卑幹钢硪粋?cè)的空椅子,“二莊主帶人去了村里,三五天內(nèi)不會回來,這里也需要坐診的大夫,暫時無人能頂,公子去唄?” 言畢,不等柳弦安答應(yīng),便強行將人拉起來,又按在椅子上穩(wěn)當(dāng)坐好,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可見已經(jīng)在心里排練過許多遍。他興奮而又得意,此番總算能有機會讓旁人見識一下自家公子的醫(yī)術(shù),簡直恨不得找個鑼來敲,叫十里八鄉(xiāng)都好好瞧瞧。 但除他之外,現(xiàn)場其余人卻一個比一個淡定。柳弦安本人坐是坐了,但也只是坐了,無非是換個地方繼續(xù)修自己的九層白塔。而弟子們見二公子坐到了看診大夫的位置上,也只認為他八成是躺累了,想坐會兒,坐就坐吧,反正二莊主不在,椅子空著也是空著。 于是還是各忙各。 柳弦安單手撐著腦袋,半閉起眼睛,在炎炎烈日的烘烤下,聽著山道上若有似無的風(fēng)聲。 “喂!”不知道過了多久,面前突然有人問,“你是不是白鶴山莊的大夫?我方才聽到他們叫你公子?!?/br> 柳弦安睜開眼睛,見問話的是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眉目生得深邃鋒利,一身藍衣,頭發(fā)里也編著同色的裝飾,腰間佩一把寶石匕首,打扮精致華貴,卻不似中原人,倒像是個異族富戶的任性少爺。 柳弦安并沒有介意他的失禮,點頭道:“我是大夫。” “我小叔叔受了傷,走不動路,就在前頭不遠處?!鄙倌昀^續(xù)說,“你能去幫他看看嗎?” “怎么傷的?” “摔傷。” 柳弦安從旁邊拎起一個藥箱:“可以,走吧?!?/br> 少年可能也沒想到他這么好說話,還稍微愣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時,趕忙追上去,與他肩并肩一同走,又笑嘻嘻地問:“大夫,你醫(yī)術(shù)應(yīng)該不錯吧?” “嗯?!?/br> “那就行,哎,我叫云悠,白云的云,悠然的悠?!?/br> 說是前頭不遠處,實則走了大半天,還不是官道,越走越荒僻,野草叢生的。 柳弦安納悶:“病人是——” 話未說完,那把鑲嵌著寶石的匕首就明晃晃搭在他的脖子上,割出一道細小血痕。 …… 而與此同時,另一支隊伍也抵達了山的另一側(cè)。 “主子?!背趟卦虏钊藢⒉枧餅吒蓛?,“咱們在這休息一陣吧?!?/br> 高林把馬匹與隊伍規(guī)整好,回來之后納悶地問:“怎么來往的行人與商隊,人人身上都飄著一股子清涼藥膏的味道,這山里是有什么厲害的蛇蟲鼠疫要驅(qū)趕嗎?” “那倒沒有?!辈枧锢习迥锫牭街?,一邊忙活一邊解釋,“藥膏是清涼降暑用的,我這也有兩盒,客人若是需要,盡管拿去用。白鶴山莊的弟子現(xiàn)正在山上免費發(fā)呢,誰都能去領(lǐng),有什么頭疼腦熱的,也能讓他們幫忙瞧瞧。” “原來是白鶴山莊啊?!背趟卦滦Φ溃拔覀冋糜惺乱グ菰L柳莊主,不過他應(yīng)當(dāng)不會親自參與這些小事吧?” “柳莊主沒來,二莊主來了,還有個年輕的公子,不知道具體是哪一位?!崩习迥锏溃皳?jù)說都累病了,成天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唉,心疼?!?/br> 梁戍嘴角一揚。 程素月也猜到是柳弦安,于是她立刻將衣袖往平整拽了拽,拽完又擔(dān)心會被兄長與王爺取笑,于是不動聲色往過瞄了一眼,卻見自家王爺已經(jīng)大步出了茶棚,急忙跟上去:“茶水都還沒上,現(xiàn)在就要出發(fā)嗎?” “你跟過來干什么,回去!”高林擋著meimei,“王爺要更衣。” 程素月萬分不解,大白天更哪門子衣? 但高林卻覺得這很合理,因為方才茶棚老板娘都說了,白鶴山莊的人正在山上發(fā)藥,二莊主也在,那王爺自然得盛裝出現(xiàn),這樣才能最大程度地體現(xiàn)求娶柳三小姐的誠意。 程素月壓低聲音:“但王爺又沒打算真娶?!?/br> 高林手指往后,指著那群御前壯漢,咱王爺是沒打算真娶,但不得把誠意表現(xiàn)給皇上的人看?行了,快些去喝你的茶。 程素月:“哦?!?/br> 梁戍這回的盛裝,是當(dāng)真很盛,若換做一般男子,只怕要被一身衣冠壓得找不到人。行走時如金玉流光,程素月看得連連感慨,王爺在不殺人、不沾血的時候,可真是好看,又貴又好看,絕了,和柳二公子站在一起,簡直價值連城,人間盛宴。 高林拍了她的腦袋一下:“我發(fā)現(xiàn)但凡四個字的詞,你就沒有一回能用對,回去多念點書,現(xiàn)在就別拽文了,出發(fā)?!?/br> 隊伍重新上路,驍王殿下騎在馬上,金尊玉貴,萬眾矚目,來來往往任誰見了都要回頭多看兩眼。大家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便有熱情又好事的客商大聲調(diào)侃:“這位少爺打扮得如此齊整,是要去提親,還是只想與心上人見上一面?。俊?/br> 梁戍一笑:“去找兩位朋友喝酒?!?/br> “喝酒哪里用得著這打扮,我們可不信?!?/br> “就是,當(dāng)初我成親的時候,我相公穿得也沒這么好看?!?/br> “得了吧,你相公哪能和人家比?!?/br> 人們七嘴八舌地說著,一陣又一陣地哄笑。程素月也跟著笑,笑完又忍不住想,都是大琰境內(nèi),白鶴城這截路和萬里鏢局那截路,何止天差地別。一個富足安穩(wěn)調(diào)侃娶媳婦,另一個卻流民遍地,食不果腹。 何時才能人人安樂。 正在出神,前頭突然鬧哄哄跑來一群人,打頭的小廝極為眼熟,程素月眼前一亮:“阿寧!” “程姑娘,程姑娘,王爺!”阿寧如同見了救星,氣喘吁吁地狂奔過來,“我家公子丟了!” 梁戍眉心一跳:“丟了?” “是啊,現(xiàn)在大家都在找?!卑幙雌饋硪呀?jīng)急哭過一回,“我們就去搬了個藥,回來公子人就不見了,也不知道是滾下了山,還是出了別的亂子,所有弟子都去找人了,往來客商也有熱心腸的幫忙,可都過去快兩個時辰了,還是沒消息?!?/br> “去將附近的軍隊調(diào)撥過來?!绷菏鶝]有浪費時間多問,轉(zhuǎn)身吩咐高林,“再封了所有出口。” “是!” 程素月遲疑,封山……王爺懷疑柳二公子是被人給綁了? 確實綁了。 柳弦安被蒙上眼睛,塞進了一輛狹窄的馬車里,吱吱呀呀不知走了多久,最后好不容易再見到光,卻是一處山洞,入口極窄,內(nèi)里極寬。 地上鋪著厚厚的褥墊,上面坐著一名男子,戴著銀色面具,只能看清蒼白的唇色。 柳弦安問:“這就是病人?” “是?!痹朴妻D(zhuǎn)著手中的匕首,“他是我小叔叔,因為早年練功不得法,所以傷了身體,你若是能將他治好,墻角那些黃金珠寶就都是你的,若治不好,我就殺了你?!?/br> 柳弦安說:“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