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有歸處 第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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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戍道:“但我沒聽懂。” 沒聽懂就沒聽懂,沒聽懂也不講了。這種時候其實本來應該是很曖昧的,畢竟一對小情人正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 不發(fā)生一點什么實在說不過去, 但方才偏偏有一句“很整齊”打底, 梁戍就又覺得自己哪怕脫得更徹底些, 在他眼中,可能也只會被充作教具。 柳弦安找準一處xue位,突然往下一按。 梁戍毫無防備, 差點被按走半條命,疼得眼前發(fā)黑:“你——” “氣不順?!绷野彩栈厥郑巴砩衔姨嫱鯛敹喟匆话??!?/br> 疼成這孫子樣, 還要多按一按,這話要是由軍醫(yī)與太醫(yī)來說, 可能會被驍王殿下連恐嚇帶敷衍地打發(fā)走,但換成神仙樣的柳二公子,別說是用手按, 就算是拿一把錘子來敲, 也不是不能考慮。色迷心竅,大抵就是這么一個意思。 院門作響, 是阿寧端來了雞湯,他在這方面已經有了豐富的經驗,專門在外頭制造出一些動靜,又等待片刻,方才上前敲門。柳弦安果然已經起床了,納悶地問:“怎么這么多吃食?” “我去的時候,雞湯還沒燉好,就等了一陣?!卑幍?,“廚房大叔熱情得很,一直在到處搜羅吃食,我不要,他還要生氣,后來才結結巴巴地說是他兒子腿被打折了,想請我?guī)兔纯?。?/br> “打折了,被誰打折的?” “被大叔自己?!卑幍?,“說他兒子前一陣中邪一般,非要去拜見白福圣女,關也關不住,跑出去就躲在山里,不知所蹤,最后還是童統(tǒng)領親自將人給搜回來的?,F(xiàn)在腿雖然折了,跑不了,但依然心向往之,枕頭底下藏著的都是畫像?!?/br> 他一邊說,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張:“就是這個?!?/br> 柳弦安接到手中,上頭的少女果真極美麗,也極端莊,眼神很有幾分悲憫世人的意思。和阿愿,和程素月姑娘差不多的年紀,但卻沒有半分這個年紀該有的嬌俏與頑皮,真像一尊僵硬的雕像,唯一的作用,就是裹滿錦繡,被高高在上的供奉起來。 烏蒙云悠,烏蒙云樂,這對兄妹一個殺人,一個惑心,堪稱白福教的兩把好刀。 …… 西南林地高密,白霧騰騰,瘴氣叢生。 一名少年縱身穿過枯藤,穩(wěn)穩(wěn)落在地上:“小叔叔,你是什么時候來的?” 鳳小金依舊戴著銀白色的面具,他不悅地問:“你昨天又去殺人了?” 烏蒙云悠“嗤”了一聲:“又是阿樂告的狀吧,她總愛打聽我的事情。” 鳳小金搖頭:“倒也不用阿樂來說,近日教內人人都在傳你的事。” “遇見了,就順手殺了?!睘趺稍朴茻o所謂地收刀回鞘,在他心里,無關緊要的人命是比螻蟻更輕飄飄的東西,“小叔叔安心養(yǎng)你的傷吧,這些事不必多管,哎,那大夫最近怎么樣?” “他的醫(yī)術很好?!兵P小金帶著他慢慢往回走,“你往后不必再試探他。” “好,我聽小叔叔的?!睘趺稍朴品鲋母觳?,“對了,梁戍前幾天已經到了駐軍城,與他同行的似乎又有柳家的人,但不知具體是誰,有說是柳弦澈,也有說是柳弦安,小叔叔知道這件事嗎?” 鳳小金搖頭:“不知?!彼櫰鹈碱^,又道,“梁戍的功夫深不可測,上回能僥幸逃脫,不代表下回也能一樣有驚無險,你最好別去招惹他?!?/br> “知道。”烏蒙云悠在鳳小金面前,倒還有幾分聽話,不過這幾分聽話究竟是裝的還是真的,他自己心里清楚,鳳小金心里也清楚。 兩人回到住處時,院里的秋千上正坐著一名少女,穿一身素紗白衣,被風拂動時,似一朵不染塵埃的花,只是這朵看似潔凈的花,卻偏偏開在最臟污陰森的地界。鳳小金回了自己的房中,烏蒙云悠走上前,替她搖了兩下秋千:“我在外面買了點心,你吃不吃?” “不吃?!睘趺稍茦氛酒饋?,“我聽他們說,曾打傷你的那個人已經來了西南?!?/br> “怎么人人都在提這事?!睘趺稍朴扑砷_秋千,“是,梁戍來了,可這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師父想一路北上,朝廷不可能視而不見,與其擔心我,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br> “我自己?” “是啊,你自己?!?/br> 烏蒙云悠坐在桌邊:“現(xiàn)在西南各處城鎮(zhèn)村落,都在瘋傳你的美貌,只要能與你見上一面,他們甚至愿意傾家蕩產,還有人為了爭得一個名額,和同村鄉(xiāng)鄰打得各自頭破血流,動靜鬧得這么大,或許梁戍第一個就要對付你?!?/br> “那便讓他來吧?!睘趺稍茦返?,“聽說那是大琰最年輕、最無敵的將軍,而他將來要娶的,是大琰第一美人?!?/br> “柳南愿?我曾在白鶴城附近見過她一次,被家丁前呼后擁著,遠沒有你好看。” “但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行走在大琰每一條街道,讓世人稱贊她的美貌與醫(yī)術?!睘趺稍茦房粗褂袄锏淖约?,嘆氣道,“我也想光明正大地走出去,走在陽光下,而不是躲在隱秘的房間里。” “等我殺了梁戍,你就能走在陽光下了。”烏蒙云悠丟給她一顆干果,“吃點東西吧,別再想什么大琰第一美人的稱號了,無聊?!?/br> 烏蒙云樂伸手一把接住干果,她手指細瘦,戴著藍色銀飾,指甲也隱約泛出藍光。 咔嚓! 駐軍城的小院子里,梁戍捏開堅硬果殼,將里頭的核桃仁挑揀出來:“吃不吃?” “不吃。”柳弦安搖頭,“不甜?!?/br> “核桃要什么甜,難伺候?!绷菏们们盟念~頭,命令,“張嘴。” 柳弦安不甘不愿、勉勉強強張開嘴,梁戍卻沒再喂,而是俯身湊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親了他一口,親完之后,轉頭便打發(fā)護衛(wèi)去街上買蜂蜜漬過的琥珀核桃仁。 可見這世上確實沒有人能管柳二公子嗜甜挑食的毛病,柳莊主的訓斥不能,阿寧的嘮叨不能,柳大公子的戒尺也不能,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或許能管的驍王殿下,卻又只一味將他捧在掌心里慣著,要月亮不給星星,更指望不上。 護衛(wèi)很快就買回了琥珀核桃仁,阿寧也在此時回來了,他已經替廚房大叔的兒子看過了腿傷,道:“雖然不能走了,卻依舊心向往之得很,嘴里罵罵咧咧,我算是聽明白了,他不僅想去看圣女,將來還想娶圣女?!?/br> “要怎么娶?” “按照邪教的教義,只要心誠就能娶,誰的心最誠,誰最能娶?!倍恼\這種事,只靠嘴皮子說說是不成的,于是有錢的捐獻家財,沒錢的自殘割腕,所有教徒都都爭先恐后地表現(xiàn)著,期盼有朝一日能娶得圣女,一步登天。 梁戍聽得腦仁子直疼。 柳弦安問:“要如何才能見到那位圣女?” 阿寧答:“根據奉獻程度從前往后錄取,估摸一百個人中能挑出幾個?!?/br> 現(xiàn)在的奉獻只是看捐錢與自殘,將來未必不會發(fā)展為剿殺大琰官兵,畢竟挑起軍民對立這種事,邪教可太擅長了。吃過晚飯后,梁戍與柳弦安也去了一趟書房,高林面前摞著厚厚的資料,都是與烏蒙兄妹有關的,這兩人年紀不大,作惡卻著實不少。 “這一半都是烏蒙云悠欠下的血債,從七八年前開始,殺人放火無惡不作。”高林道,“這一半是烏蒙云樂。” “厚度差不多?”阿寧不解,“可她在前不久才剛剛被推為圣女,以前也殺人嗎?” “以前不殺人,這些都是近期的新血案。烏蒙云悠再武功高強,哪怕屠村一整晚,頂多也只能殺幾十上百人,但烏蒙云樂每一次出現(xiàn),都伴隨著狂熱的暴亂,所造成的惡果成倍遞增?!备吡值?,“白福教想要將她塑造成某種象征,目前看起來頗有成效?!?/br> “這兩兄妹是什么來路?” “孤兒,自幼就被養(yǎng)在白福教的教主身旁?!?/br> 而白福教的教主,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甚至從來沒有人見過他的樣子??噱恫榱嗽S多年,也審問過不少邪教教眾,卻始終沒審出任何結果,對方就像是一片影子,只有聲音,沒有外形,始終飄浮在深不可測的夜空里。 柳弦安問:“要奉獻到何種程度,才能見到那名圣女?” 高林道:“須得層層檢查,一般人想混是混不進去的,不過倒是可以找一個有資格見她的教眾,暗中跟蹤,應該也能找出地點?!?/br> 那么問題就來了,要怎么樣才能找出這樣一個人? 府衙的后廚小院里,南側是一排住房,燒火大叔那被打斷了腿的倒霉兒子正躺在床上,捧著美麗圣女的畫像如癡如醉,突然臥房門就“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 他嚇了一跳,趕緊把畫像塞回被子里,免得又遭打斷另一條腿,扭頭想看來人是誰,卻驚得睜大了眼睛,駐軍城里什么時候多了這樣一位發(fā)光的風流公子? 柳弦安問:“你就是邱成?” 邱成“啊”了一聲,喉結滾動,緊張而又局促地問:“公子是圣女派來接我的嗎?” 柳弦安:“……” 那也行。 第74章 見柳弦安默認, 邱成大喜過望,也顧不得自己還行動不便了,拖起傷腿就要下床, 卻被疼得齜牙咧嘴, 差點跌了個臉著地。他懊惱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期期艾艾道:“這……公子,我走不動啊?!?/br> “走不動, 就先別走了?!绷野才策^一張椅子坐下,“聽說你打算一個人去找圣女?” “是,王全那騙子收了我的銀子, 卻不肯帶我同去, 我就打算暗中跟著他?!鼻癯傻? “他就是個老流氓, 家中有老婆,外面有姘頭,居然也想娶圣女, 說不定這回定好的日期又推遲,就是因為圣女嫌他臟,我呸!” “好?!绷野颤c點頭, “那你就將所有關于王全的事,關于入教的事, 還有你對將來的計劃與安排,全部說一遍,我且聽著, 聽完之后, 再判斷你此番是否有資格見到圣女?!?/br> 院里此時還站著不少人,都在聽他們的對話。被邪教洗腦的人, 一旦鉆進了那個牛角尖,是很難再鉆出來的。邱成既認定這神仙公子與白福圣女有著同等地位,便又被“犧牲奉獻”的精神灌滿腦子,沒有任何懷疑,幾乎不用對方多問,就立刻滔滔不絕說了起來。 邱成只是最低等級的信徒,老流氓王全是他的“引路人”,而王全往上再往上的引路人,邱成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是渡鴉城的一個販子,經營著玉石生意,地位很高,是曾經親眼見過圣女的。 渡鴉城與翠麗城之間有寬闊大路連通,而翠麗城是西南玉石礦場最多的一座城,渡鴉城中幾乎家家戶戶都能與玉石生意沾上一點邊。邱成絞盡腦汁說完這些之后,便眼巴巴地問:“我現(xiàn)在走不得路,圣女可會生氣?” “不知道?!绷野矒u頭,“我與她不熟?!?/br> 邱成瞪大眼珠子:“不熟?” 柳弦安站起來道:“白福教作惡多端,早已無藥可救,但你應當還有救,且安心養(yǎng)傷吧?!?/br> 白福教作惡多端。這幾個字邱成最近翻來覆去聽著,爹要說,娘要說,早就已經說得耳朵長繭,但他卻連半個字都不肯信,還很不屑一顧,覺得旁人之所以會如此認為,大抵是因為沒有靈根。但現(xiàn)在同樣的話,由眼前這位神仙玉人說出來,好像又有了那么幾分可信度,反正在邱成過去的二十多年里,是從未見過如此出塵仙姿的,所以他判斷對方肯定不會是個凡人。 “那公子究竟是誰?” “大夫?!?/br> 邱成拍著床沿:“醫(yī)仙!” 總之就是無論如何也要與仙沾上一點關系。 柳弦安并沒有多做反駁,該問的話自己已經問了,仙就仙吧,只要這人以后別再鬧離家出走與自殺就行。而當他轉身離開時,邱成的目光還是熱切得很,覺得自己這怎么竟就成了由兩派仙門同時選中的人,管它哪一派才是真的……反正總得有一派吧,何愁往后不能大富大貴? 眾人離開了小院,苦宥道:“這邱成是個愣頭青,沒腦子,人不壞,就是性格犟得像蠻牛。前一陣我把他從山里找回來,老邱又是打又是罵,問邪教的事,他硬是梗起脖子一個字都不說,沒想到這回見到柳二公子,倒是供了個竹筒倒豆。” “他以為我是白福圣女的同伴?!绷野驳?,“渡鴉城里約莫八成的商戶,都在經營玉石生意,苦統(tǒng)領好找那名上線嗎?” “他說的王全,是隔壁村的一個混混,倒是不難找到。”苦宥道,“我這就差人去辦這件事?!?/br> …… 烏蒙云樂很喜歡自己的秋千,一天之中有大半時間,都是靠在上頭。 劉恒暢替鳳小金看完診后,出門遇見了她,便躬身行禮:“云樂姑娘?!?/br> 他原本與其余教眾一樣,稱她為“圣女”,但鳳小金卻極不喜歡這個稱呼,而烏蒙云樂是很聽這位小叔叔話的,所以就讓劉恒暢在私底下時,可以直呼自己的名字。 “你幫著瞧瞧?!睘趺稍茦飞斐鍪?,“我最近怎么樣了?” 劉恒暢放下手中托盤,上前替她診脈,片刻后道:“姑娘往后還是要少去蠱室,否則就算吃再多藥,怕是也難養(yǎng)回來?!?/br> “可其余大夫都說我沒事,我哥哥也說沒事?!?/br> “各人有各人的看診方式。”劉恒暢堅持道,“西南巫醫(yī)或許覺得這不算什么,但是在中原大夫眼中,毒就是毒?!?/br> 烏蒙云樂靠在秋千上,低頭看著自己泛藍的指甲,看了一陣,突然抬頭問:“聽說你曾經是白鶴山莊的弟子?” 劉恒暢點頭:“是?!?/br> “那你應該見過那位柳三小姐吧,”烏蒙云樂問,“她具體有多美?” 劉恒暢道:“我有一陣在藥房做工,所以幾乎每一天都能見到三小姐,可是在白鶴山莊里,其實是沒有人會過度關注她究竟有多美的。三小姐在家的時候,并不怎么打扮,因為要忙著治病救人,所以和我們一樣,經常穿一身方便干活的粗布衣物,頭發(fā)也用木簪挽著,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醫(yī)女?!?/br> “布裙木簪,都能被奉為大琰第一美人,看來她是真的很美?!睘趺稍茦坊沃锴?,一身精致配飾琳瑯作響,“我想見見她?!?/br> “三小姐絕大多數(shù)時間都待在白鶴城中,鮮少出遠門?!眲⒑銜车?,“云樂姑娘也是美人,又何必千里迢迢,要去看另一個美人。起風了,姑娘還是回房休息吧,別著涼,也盡量別再去蠱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