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
那天夜里,李雋晴睡在不遠處的陪護床上。她側身背對著祁妍,不算厚的毛毯搭在她身上,在她纖細的腰間勾勒出了一個下落的曲線。窗外灑進房間的月光讓她的身體看起來很單薄。 兩人自從剛剛的談話結束后,便一直保持在一種尷尬的氛圍之中,這是之前從未發(fā)生過的。 李雋晴雖然當作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祁妍卻過不了自己心里那個坎兒。而李雋晴見她依然耿耿于懷,便自動降低了自己在祁妍面前的存在感,安靜地洗漱后便躺到床上,連呼吸的聲音都難以察覺。 祁妍睡了一天,越是到夜晚就變得越亢奮。這種亢奮使她開始胡思亂想,想一些本來便不存在的“如果”,想一些她已經無力改變,確切發(fā)生的結局。 如果再來一次,她一定會在程渡用手抓著李雋晴下巴的那一刻把他的胳膊給卸了,哪怕處分再重她也認。如果再來一次,她還想再變成之前那個可以一擲千金的大小姐,如果李雋晴缺錢她可以給她,她可以豪氣地告訴她我養(yǎng)你,你以后不要再去桃源工作。可事實是現在的她分明自顧不暇。 祁妍想到她見過的無數個網絡詐騙案,其中有很多癡男癡女明明知道自己被騙,卻仍然懷抱著能不能見一面騙了自己的那個人的愿望,好像真金白銀在愛情面前是都只是為了證明真心有多偉大的調劑品。 她覺得自己現在有點明白為什么有那么多人都上趕著去做冤大頭,原來自己也很有做昏君的潛質。 祁妍看著李雋晴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的身影,“哼”了一聲,像一種吸引她注意力的手段,既想讓她聽到,又不想讓她聽到。李雋晴不為所動的樣子讓祁妍覺得更生氣,她想她也要留給她一個瀟灑的背影,才不要像這樣癡癡凝望她的后背,和那天的變態(tài)有一些詭異的相似。 于是她忘了自己尚且還未恢復完全的傷口,重重地翻了個身,枕頭接觸到頭部的那一刻,讓祁妍疼到一瞬間冒出淚水,“嘶”了一聲。這一系列接二連叁的動靜成功吸引了李雋晴的注意力,她掀開毯子下床,來到祁妍身邊彎下腰輕聲詢問:“怎么了祁妍,頭又開始痛了嗎?” 祁妍不得不承認,自己在她過來俯下身的那一瞬間,心中產生了一種很幼稚的滿足感。她一邊享受著這種讓她覺得羞恥的洋洋自得,一邊在想象中狠狠踩了程渡幾腳。認為他程渡也不過如此,總之李雋晴現在在她身邊。 可她現在還在生悶氣,絕對不能破功。于是她緊閉上眼,朝李雋晴擺手:“不要你管?!?/br> 李雋晴不放心,伸手準備去按床頭的呼叫按鈕。祁妍立刻睜開眼,手忙腳亂地阻止:“我就是翻身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沒事!” 李雋晴的手緩緩收了回來,她看著祁妍,確定她是真的沒事之后,無奈地繳械投降。她讓祁妍躺好,幫她掖了掖被子:“好好休息?!?/br> “哦……”祁妍悻悻用被子遮住下半張臉,突然發(fā)現李雋晴又變成了最初認識的李雋晴,而她又不知為何很聽她的話。李雋晴的語氣一旦強硬一些,她就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李雋晴回到陪護床,卻沒有再背過身。她的長發(fā)傾斜在枕邊,琥珀色的眸子在黑夜中也閃著微弱星芒:“我看著你,不要亂動。” 祁妍整張臉都埋到了被子里,她小幅度點了點頭,心情卻為此好了不少。 真是奇怪啊,難道喜歡一個人就是想讓她時時刻刻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嗎?祁妍在那一晚,察覺到了自己內心瘋狂滋長的占有欲。 —— 護工來照顧祁妍之后,李雋晴便不在晚上過來,但她會在早晨到中午的時間段來探望祁妍。一開始祁妍還故作矜持,陰陽怪氣她的大駕光臨使寒舍蓬蓽生輝。李雋晴好脾氣地一一受下,照顧起祁妍仍然無微不至,于是讓祁妍覺得自己這樣也挺沒勁的,開始主動向李雋晴示好。 她就像一根尖利的刺,被李雋晴所軟化。 祁妍想或許她可以就當個傻子,什么都不想,這樣的生活過下去好像也沒什么不好。 可意料之外的是,在祁妍出院前夕,她收到了房東發(fā)來的短信: “你的房子我們不租了,違約金已打到你帳戶,給你叁天時間,快點收拾東西搬走?!?/br> —— 說實話我現在也不知道妍子對晴子是什么感情……大家可以理解為,不論是“她”還是“他”,祁妍都會對李雋晴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