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上的時候，柯若還在公司沒有回來，她最近忙得很。

    小柯若的同桌今天生日，約了她去KTV，她給柯若發(fā)微信說了之后，對方過了半個多小時才回信息。

    柯若：［讓小張送你去，回來的時候，打電話給我，我去接你。］

    小柯若回了個點頭的表情包，她在家窩了一天，洗了澡后，換了一身衣服才出門。

    小張被柯若分給她了，平日專門接送小柯若上下學(xué)，他把人送到飯店之后，在門口等著。

    黎之站在門口等她，見她下車后，小跑著過去挽她手臂。

    兩個小姑娘膩著手挽手往里走。

    黎之今天剛滿十七周歲生日，她家人給她在飯店定了個包房，黎之性格溫柔，長相柔美，朋友不算多，邀請來生日宴的朋友大多是女孩子。

    她帶著小柯若進(jìn)了包房，里面已經(jīng)到了不少人，七八個女生圍坐在包房沙發(fā)里看電視，或是打游戲。

    “之之，若若這里這里！”有人抬頭看到她們了，笑著揮手招呼。

    “之之，柯同學(xué)?！背鲅灾耸抢柚嗝分耨R長大的鄰家哥哥，舒郡言。

    舒郡言比她們高一屆，今年高二，長相清俊，性格也是很溫柔，儒雅又隨和。

    今日是替黎之招呼人的。

    他身量很高，尚未成年的少年人快要一米八了，小柯若在他跟前還得仰起頭才能看到臉。

    見他視線一直落在身旁黎之面上，當(dāng)即笑著調(diào)侃地撞了撞少女的肩膀，細(xì)眉一挑，揶揄道：“喲，真不錯啊?！?/br>
    黎之側(cè)過臉看向她，臉上笑意微斂，黑亮眼底意味不明，并未回應(yīng)她的打趣。

    偏過頭看向舒郡言，微微頷首。

    “郡言哥?！?/br>
    舒郡言臉上是清淺的笑容，少年人身上有一股干凈的氣質(zhì)，他笑著轉(zhuǎn)身招呼沙發(fā)處的女生們。

    “人到齊了，快來坐吧?！?/br>
    說罷，他拿起飯店提供的平板，讓服務(wù)員上菜了。

    大約十分鐘，菜就上齊了。

    黎之生日最大，坐在主位，小柯若原本要坐在另外一旁的，給舒郡言讓出位置來，卻被她扣住手腕，硬是給拉到身旁坐下。

    小柯若不好意思地朝舒郡言笑了一下。

    舒郡言看了黎之一眼，輕嘆一口氣，又笑著朝小柯若搖頭，示意她不用放在心上。

    全場只有他一個男生，其余女生有些放不開。

    舒郡言抓著飲料瓶，給每個人倒上果汁，一一分發(fā)之后，自己舉著一杯，笑道：“今天是之之的生日，受阿姨所托，如果有不妥之處，是我招待不周了。”

    “哪有啊舒同學(xué)，哎哎哎我提議，今天是之之生日，咱們一起祝她生日快樂好不好？”說話之人是班長，她嘴巧，慣會活躍氣氛。

    她一開口，眾人便起哄吆喝起身，大家將裝著果汁的杯子湊到中間，學(xué)著大人的姿態(tài)，遙遙舉杯。

    “祝之之十七歲生日快樂！”

    黎之站起身，伸長手臂，嘴角噙著淺笑，道：“謝謝你們?！?/br>
    席間小柯若埋頭苦吃，許是近來長身體的緣故，她食量挺大的。

    她喜歡吃蝦，卻又不喜歡剝殼，于是只能眼巴巴看著裝著蝦的轉(zhuǎn)盤一次次轉(zhuǎn)過。

    身旁黎之正與旁人說話，舒郡言坐在另一邊，他自來心細(xì)，注意到后，起身問了包房的服務(wù)員要了一次性手套。

    他重新落座，用公筷挾了幾只整蝦放進(jìn)干凈的盤子里，戴上手套剝殼。

    大約七八只蝦rou，他放在盤子里，遞到黎之面前，用手肘碰了碰她，然后取下手套，指了一下小柯若。

    黎之神色一頓，低頭看著盤子里橘粉色的蝦rou，轉(zhuǎn)頭看向身旁正啃雞腿的小柯若。

    正與雞腿奮力抗?fàn)幍男】氯舨煊X到她的視線，偏過頭看她，嘴里含糊不清：“咋了？”

    黎之將盤子推到她面前，“不是喜歡吃蝦嗎？這里有剝好的。”

    “哇！”小柯若看到蝦眼睛微亮，她伸頭湊近，用額頭抵著黎之的手臂，撒嬌地蹭蹭。

    “之之你真好！愛你么么～”

    她蹭完便離開，坐直身體，用筷子夾蝦吃了。

    并未注意到身旁少女微紅的耳垂和略顯僵硬的坐姿。

    飯店樓上有KTV，黎之父母早就訂好了的，一群人吃完飯便分批次坐電梯上樓了。

    舒郡言臨時有事，他拉著黎之落在后面。

    小柯若被其余的女生們攙著手臂先上樓了。

    黎之目光跟著她的背影一直移動，直至電梯門關(guān)閉，才收回視線。

    “之之……”舒郡言向來沉靜的面容有些忐忑，他手指捏緊又放松。

    見比他矮半頭的少女終于看向他時，喉骨微動，他舔了一下下唇，在她疑惑的目光中，從褲兜里掏出一個小盒子。

    “之之十七歲生日快樂，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很抱歉我臨時有急事，不能陪你過零點了?！?/br>
    舒郡言將盒子打開，里面是一串銀色手鏈，上面點綴著淺紫色的水晶。

    黎之眼神落在上面，片刻，露出一個疏離的微笑。

    她雙手接過，淡聲道：“謝謝?！?/br>
    舒郡言一愣，他忐忑地問：“沒有別的要說嗎？”

    少年人掩蓋不住的試探，黎之垂下眼睫，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陰翳，看不清她眼底的厭惡。

    “郡言哥你有急事的話，還是早點走吧，今天謝謝你了。”黎之抬眼看他，少女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仿佛方才的冷淡疏離是假象一般，只是話中拒絕意味，毫不掩藏。

    “我現(xiàn)在只想好好學(xué)習(xí)?！?/br>
    舒郡言是個聰明人，言盡于此也只能點到即止。

    他眼里的光一下子暗淡，“好、好的。那我先走了，回去的時候記得讓黎叔叔來接你啊?！?/br>
    “好的?！?/br>
    目送舒郡言離開，黎之手指猛然握緊，手心的盒子邊緣堅硬，在掌心留下深刻的痕跡。

    她轉(zhuǎn)身進(jìn)了電梯，到了樓上之后，途徑打掃衛(wèi)生的阿姨，人影拂過，只留下一道弧線丟進(jìn)垃圾桶里。

    她推開門，里面是一片鬼哭狼嚎。

    甫一進(jìn)門，便看到小柯若縮在角落，嘴里叼著一塊西瓜。

    “大壽星來啦！”

    “之之快來，給你點了歌到了到了！”

    黎之剛進(jìn)門手里便被塞了話筒，她無奈地笑了笑，舉起話筒跟著唱了幾句。

    小柯若坐在角落里，揣在口袋里的手機(jī)振動著。

    她低頭取出，一看是柯若來電，小臉露出笑。

    “喂！”

    電話那頭，柯若的聲音微微有些失真。

    “我在樓下了，什么時候結(jié)束？”

    “你今天不加班了啊？”

    小柯若用食指堵住另外一邊的耳洞，手機(jī)聲音按到最大了，還是有些聽不清，她從沙發(fā)跳起來，走到廁所里。

    門一關(guān)，頓時清凈許多。

    “我說你今天不加班呀？”

    “嗯?！笨氯舭聪萝嚧埃暰€落在窗外的路燈上。

    天氣漸寒，路燈圍著一群小蟲，影影綽綽看不太清。

    “你吃飯了嗎？”小柯若問她。

    柯若：“等你回家一起吃呢?！?/br>
    “哎呀我可撐了，我吃不下啦！”

    耳畔是小姑娘故作的哀嚎，柯若眼底閃動著細(xì)碎的笑意，她眉宇間藏著一絲疲倦，此刻聽到小柯若的聲音，仿佛枯葉遇甘霖，舒展了幾分。

    “那你要不要陪我吃點？”

    “那你求我啊?！?/br>
    小柯若對著廁所的鏡子擠擠眼，開始得寸進(jìn)尺。

    “好，求你陪我吃點好不好？”

    耳邊是女人低沉溫柔的哄聲，小柯若耳垂泛紅，與鏡中那個喜不自勝的人對視，神色一愣，伸出手指拂上鏡中人的眼尾。

    那里面分明是掩飾不住的情意。

    她吶聲道：“好吧，本小姐大發(fā)慈悲陪你，你等著我，我跟之之說一聲，馬上下來?！?/br>
    “好?！?/br>
    電話掛斷，小柯若打開廁所門，正要出去時，發(fā)現(xiàn)黎之斜靠在廁所門旁的墻壁上。

    “哎正好，之之我家里jiejie來接我了，我可能得先回去了，抱歉哈?！?/br>
    小柯若有些心虛地笑著，她從衣服兜里拿出一個長扁形的禮盒，遞到黎之手里。

    “這是給你的禮物，生日快樂呀。”

    “你要走了嗎？”黎之接過禮物，眉頭微蹙。

    “啊……啊對，抱歉哈，吃不到你的生日蛋糕了?！?/br>
    看著小柯若臉上的愧疚之意，黎之壓住心底不虞，她擠出笑，道：“那我送你下去吧。”

    “哎？不用了吧，蔣林林她們還在呢，你招呼她們吧，我自己……”小柯若拒絕的話未說完，黎之靠近了幾分，她低頭與小柯若對視，“我送你?！?/br>
    她少見的強(qiáng)勢態(tài)度，唬得小柯若頓時噤聲。

    看著黎之轉(zhuǎn)身跟蔣林林們說了什么，其余人跟著同小柯若揮手再見。

    然后黎之走到小柯若面前，伸手牽上她的手，小柯若平時跟她最多也就手挽手，這還是她倆第一次牽手呢。

    她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手指，黎之以為她要掙脫，手指倏然握緊。

    “之之啊。”小柯若癟嘴巴，她低頭看著兩人相握的手，訕笑道：“我又不會跑，能不能別牽那么緊啊，有點痛。”

    “抱歉若若?！崩柚袷遣乓庾R到一般，松開了幾分，手指卻順勢分開，與小柯若十指交纏。

    小柯若總覺得有些不對，又說不上來。

    最后只好安慰自己，女孩子之間都是這樣的，她甚至還看到過班里女生牽手去上廁所的呢。

    到了樓下，柯若一早便看到她們了。

    她打開車門，站在車前，身形高挑的女人穿著一身米色風(fēng)衣，微卷的濃密長發(fā)撲散在身后，夜風(fēng)微涼，膚白紅唇，美得像初冬一副濃墨重彩的畫卷。

    柯若視線落在兩人交纏的雙手間，臉上一派冰涼，眼眸浸著寒霜一般。

    她喚道：“若若?！?/br>
    小柯若一下便掙開了黎之的手，小碎步跑向女人，一頭扎進(jìn)她懷里。

    仰頭道：“走吧走吧好冷啊?！?/br>
    柯若低頭，目光落在懷里人亮晶晶的眼睛上，隨即轉(zhuǎn)移到不遠(yuǎn)處一臉怔愣的少女身上。

    微微頷首，當(dāng)作打了招呼。

    “跟你朋友說再見。”

    “噢噢。”小柯若在她懷里轉(zhuǎn)身，笑眼瞇瞇同黎之揮手。

    “之之快上去吧，我們先走了啊，周一學(xué)校見，拜拜～”

    黎之有些吃驚地看著她們兩人，一模一樣的臉。

    她失神地看著高挑的女人，心跳得怦怦。

    汽車遠(yuǎn)去，轉(zhuǎn)了一個彎后，便看不見了，她才轉(zhuǎn)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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