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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卻在第一時間跳進湖中,眾臣看見,他將貴妃當成明珠捧在手里,是生怕化掉了。 原來日日存在眼里如同針芒般的人,有日亦能成為眼角蓄積的那一滴咸濕。 - 沈清檀醒來,看見鼻子哭得通紅的新帝,想起她幼年時救過的少年。 后來少年失了憶,成了君王,逢人便說,他有個白月光。 回憶起所有的事,沈清檀又聯(lián)系起新帝這些日來的所作所為,她鼓著腮幫子,一把推開新帝:“你根本不像他!他比你年輕,還比你好看!” ——當夜,新帝懸賞黃金十萬兩,不找到貴妃的白月光誓不罷休。 據小黃門說,新帝頒布圣旨時,是磨著牙的。 第21章 掌燈時分已過, 夜色愈發(fā)深重,晏君懷身著的霜降色長衫沐在銀白月色里,從詔獄歸來后方踏進東宮,時刻候著的宮婢便走上前, 為他添置上一層厚重的雪白貂毛大氅。 “太子妃歸來了嗎?”晏君懷問起。 “未曾?!苯允驱R聲的應答。 晏君懷的眼眸沉下, 有道嘆息聲隱隱約約浸入了夜色里, 在旁候著的小太監(jiān)窺著太子殿下的面色問道:“殿下, 待會可是要去孟側妃的寢宮?這會兒, 就算小皇孫殿下早已歇下了,可恐怕孟側妃依舊是在候著您, 殿下不若去探望上她一眼…” “孤的行蹤, 何時輪到你們來揣度?”晏君懷的話音淡得出塵,不染絲毫情緒, 偏偏一剎那教太監(jiān)與宮人們全低下腦袋, 生怕太子殿下拿他們開罪。 “去棲霜宮?!标叹龖训脑捯舴铰洌悴忍ぶ律?,走出去的腳步熟稔。 棲霜宮前院里前陣日子栽種的一大片賞心悅目的翠竹,被太子妃去崇恩寺前, 一聲下令,給伐了個精光,如今踏進棲霜宮內,前院四處寸草不生, 荒涼之意遍布四野。 “孤前些日子命人重新栽種下的綠竹,還未曾長出嗎?” “殿下,”小太監(jiān)分外為難道, “竹子縱然生長得快, 可眼下是秋季, 況且不過過去半月,沒有那么快?!?/br> “那要你們有何用?”他的話一出,本來就瑟瑟發(fā)抖的太監(jiān)同宮人們更為惶恐。 “退下?!币宦暳钕?,轉眼之間,棲霜宮里只余下一道頎長身影。 晏君懷仍記得沈融冬離開棲霜宮的那一日,連帶著這棲霜宮的這一片庭院里都變得荒蕪,她從小到大性子便直來直往,也不知道在崇恩寺里的這段時日過得如何,是不是恢復成了從前那般無拘無束? 他伏下身子,眼前的一片土地凋零,幾乎是寸草不剩,輕微勾起薄唇,眉目卻如同掛上了一層寒霜。 沈融冬離去后,晏君懷時常會問崔進:“你說我做得對嗎?” 崔進在之前總是會偏向太子妃那一邊,替她酌情說上些話,可自從沈融冬離去,崔進的面色屢屢犯難,面對他斟酌許久,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 晏君懷問出口的問題,若是存心要得知自己滿意的答案,豈會有容人逃脫的道理?他不見崔進說出答案,便總是不厭其煩,一遍復一遍地問,仿佛將自己的重重疑慮吐露,崔進能替他承受住這份不安。 “屬下以為,”崔進屢屢斟酌許久,才撿著好聽話回道,“殿下與太子妃之間的情深義重,不是屬下能貿然說出個因果來的,若是太子殿下想從屬下的嘴里聽到些什么,不若等太子妃歸來,從她嘴里親耳聽見,這樣不是更好?” 晏君懷眼底有寒光掠過,崔進被震懾住,低頭說道:“屬下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殿下,屬下情愿領罰?!?/br> “退下去吧,”晏君懷剛起的興致被攪擾,次次以揮手告別話題,“自行面壁思過。” “那殿下呢?”崔進問道。 “孤留在這里,等太子妃歸來?!?/br> - 思緒逐漸從回憶里抽離,晏君懷的目光從寸草不生的土地離開,他聽見了宮外有細碎的腳步聲,正在踩踏著地面過來。 晏君懷站在原地未曾動過分毫,直到腳步聲到了身后,他回過身,看向來人微彎唇角:“冬兒,今日你歸來,定是風塵仆仆,先好好歇息吧?!?/br> 沈融冬的眉眼就在眼前,未曾有過什么大的改變,只是她在半途上哭紅了的雙眼細看還濕潤著,烏黑的長睫被沾濕,這樣便是他做了虧心事的最好證明。 晏君懷想探出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淚痕,這樣的想法方有,便被他強行按捺著撇去,淡淡說道:“明日待孤下朝歸來,再陪同你前往詔獄,看望你的兄長。” 待孤下朝歸來,沈融冬禁不住勾起嘴唇自嘲,多熟悉的字眼,她進宮三年,聽過已無數(shù)遍。 “不必,”沈融冬抬眼,朝著晏君懷笑道,“那日,是陛下在大街上撞見了阿兄,再親自下旨關押的他,若是殿下再陪同臣妾去一道探望,那么定然會牽連到殿下身上,臣妾不想再給殿下添上任何麻煩?!?/br> 晏君懷微怔,隨后低聲道:“那好,孤遂太子妃的意?!?/br> 沈融冬喉嚨輕滾,她心中有數(shù)不盡的疑問,可是到了唇邊,盡數(shù)全咽了回去。 她不該去問晏君懷,殿下,你是從一開始便謀劃好了嗎?還是殿下,你有沒有替臣妾這邊考慮過半分? 這些話在心里想想就罷,可若真從嘴里說出來,她自己都覺得可笑,其實她并不需要答案,尤其是蒼白無力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