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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書?”沈融冬臉色微變,隨后安下心,若有什么事,晏遲不可能這般鎮(zhèn)定。 接過來,發(fā)現(xiàn)是沈溫送來的信,信中所聊都是軍務(wù),明明是寄給晏遲的,被他拿來借花獻佛。 沈融冬的指尖劃過一枚枚字,都是些再枯燥不過的文字,卻處處能感知得到沈溫張狂而肆意的氣息,沒看多久,她將信紙捧到胸前,眼眶里漸有溫?zé)峄隆?/br> 晏遲默不作聲看她,直到她落完淚,才出聲道:“近日沈溫會趕赴邊疆,你說不定能在暗中見他一面?!?/br> 沈溫在信上說她的喪葬期已過,他不能再以此為借口逗留在京城內(nèi),否則定會惹得晏君懷起疑。 沈融冬知道晏遲和沈溫素有交集,可是這樣的密信往來,她不由得抬眼問:“陛下同先皇的事,我阿兄他知曉嗎?” “你到底將我想成了什么人?”晏遲只剩下無奈。 沈融冬心虛:“抱歉。” “陛下方登基,沈溫若是留在京城,能防住有人居心叵測,引起朝野動蕩?!?/br> “這樣就好?!彼残南聛?,再次撫過信紙上的字跡。 晏遲的聲音透出難以自控的沙啞,徐徐道:“若是孩子出世,你打算如何?” 沈融冬想過千萬遍,也沒想到合適的方法,是阿,她若是不依靠人,處處都無可奈何。 “不用逞強,”晏遲依舊同她保持距離,像是怕過近會引來她的抵觸,“你們呆在我的身側(cè),這樣也能讓我睡個好覺。” 沈融冬不語,晏遲強硬道:“他不可能一世不為人知,只識得周身幾張面孔,連堂堂正正的身份都無,學(xué)堂上不了,又如何做人?” 沈融冬想狡辯,話到唇邊咽回去:“我沒你會說?!?/br> 晏遲眼尾上揚:“近幾日有黃道吉日,宜嫁娶?!?/br> 她猝不及防照進他那雙粲然的桃花眼眸,喉嚨一滾,有人好像,是算計好了才登門的。 - 喜婆上門時,沈融冬因身子重,只坐往銅鏡前用胭脂花片將唇淺淺抿了一口。 喜婆眉開眼笑夸道:“當(dāng)真是好看,便是只涂唇脂,也比老身見過的所有新娘子都俊?!?/br> 待到蓋頭徐徐將遮過眼,沈融冬按捺不住再次朝銅鏡里確認,晏遲會喜歡她這副模樣嗎?會不會太清湯寡水? 上了花轎,由于沒有高堂,也不宜被多余的人瞧見,進了王府,沈融冬直接被攙扶到洞房里,絞著手指在心底盤算時辰,聽見推門聲,忙端正身形。 隔著一層大紅蓋頭,她能朦朦朧朧看見來人的身影,登時大氣不出,待他的靴子到眼下,喜服在燭光映襯下更顯艷麗,胸膛不聽使喚跳動得厲害。 晏遲握著秤桿挑開她的蓋頭,漆黑幽深的瞳仁現(xiàn)在眼前。 沈融冬聽他出聲,有如朗朗清風(fēng):“你有身子,不宜喝交杯酒,何況我知道你心里存有芥蒂,我們之間只是權(quán)宜之計,我會等到你真心的那一日?!?/br> 沈融冬將繡花鞋頭往地面一點,藏在里面的腳趾蜷縮,同時在心里嘆道,不解風(fēng)情的木頭。 屋子里的燭光熄去,沈融冬宿在床榻里邊,晏遲寬衣完在她身側(cè)躺下,問道:“還硌嗎?” 沈融冬悶聲:“不硌?!?/br> 喜床上原本灑滿了紅棗桂圓蓮子這些果干,寓意早生貴子,晏遲清理過一回,心中應(yīng)有分寸,可是現(xiàn)下沒話找話,伴著她應(yīng)答的聲落下,屋子里更沉悶了。 哪有人大婚之夜,是這般相處? 晏遲忽而又問:“你是想生個男兒,還是女兒?” 沈融冬反問:“你呢?” “都好,”晏遲聲音帶笑,“若是像你,由我來護你們周全?!?/br> 沈融冬雖臉熱,也心念一動問:“倘若像你呢?” 旋即在心中啐自己,盼著晏遲不要應(yīng)答。 晏遲的聲音如同云霧舒展,更添上不自知的笑意:“那我同他一道來護著你?!?/br> - 棲霜宮里,從太醫(yī)院回來向陛下復(fù)命的公公心驚膽寒,陛下正在案后書寫新的圣旨,面上不透陰晴。 “陛下,這道旨意…”公公斗膽問,“是要送去孟妃宮中嗎?” 晏君懷此刻正好擱筆,慵懶掀眸道:“若是孟妃不接旨,那么就讓盼兒接?!?/br> 話音落下,圣旨的墨跡尚未干透,被陛下草草丟擲在案上。 公公小心捧起,吞咽了口唾沫:“是?!?/br> 前些日,陛下命人將打翻在地面的藥渣送去太醫(yī)院檢驗,事關(guān)重大,太醫(yī)們不敢掉以輕心,直到完全確定,他才來陛下眼前復(fù)命。 這么看來,孟妃當(dāng)真是蓄意謀害陛下? 捧好圣旨,公公一路來到孟妃宮殿外,清了把嗓子通傳:“圣旨到,孟妃速速出來接旨?!?/br> 孟歡先前受到匈奴公主的驚嚇,正蜷縮在寢殿內(nèi)假模假樣念佛,始終惴惴不安,此刻聽見喊聲,佛經(jīng)都握不穩(wěn)掉落在地,起身后全靠兩位貼身侍婢一左一右攙扶,才不至于栽倒。 出了寢殿,公公將圣旨不慌不忙攤開,孟歡的臉色看去早已經(jīng)一片慘白。 她連日來都在做噩夢,唯恐匈奴公主將那件事告知陛下,可是此刻噩夢到頭,一切都成了眼前的真實。 “孟氏德行有失,即刻起廢除位份,貶為庶人,姑念其撫育大皇子有功,罰入冷宮閉門思過,終生不得踏出半步,欽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