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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熠修長的手指輕敲在桌沿, 皺起眉,“那就一起吧。” 翟似錦收回視線, 目光瞥向書房外費(fèi)康拎回來的陳慈。 陳熠不知從哪兒回來的, 雙袖挽了好幾圈,手肘處弄得全是泥, 一進(jìn)門瞧見好幾個陌生人,當(dāng)即就垮了臉,“哥,我不餓, 我不吃!” 張承宣聞聲回頭, 瞅見一個明眸皓齒的小少年,朝氣蓬勃, 他面露微訝, “廷尉大人你何時多了個弟弟?” 陳熠抬起眸子瞧他一眼,目光不悅,“與你何干?!?/br> 張承宣別有深意地嘖舌。 翟似錦見狀放下茶杯, 手指尖輕捏了捏袖口, 起身朝陳熠道:“你和侯爺用早膳吧,記得陳慈喜歡胡同口那家的玫瑰蓮蓉糕,我?guī)鋈ベI點(diǎn)兒回來?!?/br> 剛才她說過,她出門之前已經(jīng)吃過早膳了。 陳熠也沒有勸她的道理,且陳慈聽到這個提議, 眼睛里的笑容都明亮了幾分。 “阿慈?!标愳诮辛寺曣惔?,“跟郡主一起出去吧, 郡主帶你去買好吃的,你要聽她的話?!?/br> 陳慈聽見有吃的,當(dāng)即連連點(diǎn)頭。 翟似錦便帶著陳慈出了陳府,朝杏花胡同口那家夫婦鋪?zhàn)幼呷ァ?/br> 陳慈約莫是聽了陳熠的話,一路上都不吭聲,半點(diǎn)不給她添麻煩。 到了糕點(diǎn)鋪?zhàn)忧?,翟似錦讓老板娘包了兩屜玫瑰蓮蓉糕,遞了銀錢,正要伸手去接,陳慈卻扯住她手腕,低頭看看自己空蕩蕩的小荷包,用商量的語氣問道:“我能再要一屜山藥糕么?” 陳慈跟同齡人相較起來,話很少,幾乎不會主動跟人說話,尤其是前幾次還対翟似錦冷眼相対,現(xiàn)在這樣揪著她的軟和樣子倒是稀奇。 翟似錦伸出另只手,將老板娘遞來的紙包接好,偏頭看了眼陳慈臉上的窘意,“這里包了兩屜,再來一屜,你吃得完嗎?” 陳慈如搗蒜般點(diǎn)頭,“能的,我能吃完,你幫我多付一屜的錢,回去我找我哥還給你?!?/br> 找陳熠還給她。 聽著這話翟似錦忍不住笑了,讓老板娘多拿一屜山藥糕來,帶著陳慈在鋪?zhàn)优赃叺男∽肋呑隆?/br> 她道:“幾塊糕點(diǎn)而已,用不著你哥哥還。” 陳慈有了吃的,就不太愛說話了,坐在小桌邊,雙手各舉著兩種口味的糕點(diǎn),吃得很開心。 翟似錦托著下巴,靜靜望著他這樣無憂無慮的樣子,光是吃到合口味的糕點(diǎn),他就高興得像個孩子。 與此同時的陳府里,張承宣剛蹭完第一頓早膳。 陳熠坐到書桌前,將費(fèi)康帶來的卷宗一一查看完,才斜眼睨著坐在旁邊圈椅里張承宣。 張承宣那雙手東摸一下,西碰一下,看得陳熠面色陰鷙,伸腳踢了踢他的椅腿兒,“別亂碰,要是給阿慈碰壞了,回頭他又該找我鬧脾氣了?!?/br> 張承宣旋即坐得端正,一邊從袖口掏出一封信遞給他,一邊好奇問道:“那真是你那個失散多年的弟弟?” 陳熠接了信箋,將信箋風(fēng)口處的火漆挑開,展開信紙看了看,“……運(yùn)送十萬兩白銀到邊境?你晉陽侯府哪來的錢,又從戶部偷錢了?” 上次的事情記憶猶新,陳熠不是很想再蹚晉陽侯府的渾水。 偏張承宣好似看不出他的推辭,只道:“這錢從哪兒來,你不用管,總歸跟朝廷沒關(guān)系,有勞廷尉大人派人走一遭,將這些銀兩送到大皇子手中?!?/br> 陳熠看完信上的內(nèi)容,將整封信燒成了灰燼,他皺起眉,沉吟道:“我確實(shí)跟你說過,往后若有什么困難就來找我,我能幫襯你與大皇子的,不會含糊??山绽镂以诩茵B(yǎng)傷,廷尉署的差事交出去大半,只怕沒有多余人手替你安排了?!?/br> “你總有辦法的。” 張承宣又摸出一塊銅制腰牌給他,“上次你說你是大皇子麾下的,本候倒是不信,還專程派人去詢問了大皇子,他那邊承認(rèn)得極快,還讓本候?qū)⑦@東西給你。” 陳熠垂眸看了眼腰牌上的花紋,沒去接,而是敲著桌面,手指落下發(fā)出輕輕篤篤的聲音,淡淡道:“那今夜侯爺就將東西送去西門吧,屆時我會讓人安排放出城?!?/br> 張承宣擔(dān)憂的臉色一散而盡,笑道:“答應(yīng)就好了,就知道這京城里還沒有你廷尉大人辦不下來的事兒?!?/br> 陳熠這才將腰牌從他手里拿出來,卻是隨手丟在桌上,系著腰牌的穗子剛好濺在硯臺里,他眼也不眨,臉色已沉得不能再沉。 “幫忙歸幫忙,以后這種東西就別拿來給我看了?!?/br> 張承宣不知他怎的突然發(fā)了脾氣,瞧著翟似錦帶陳慈出去還沒回來,他秉著好意提醒了句,“你嫌這東西麻煩,怎么不嫌清陽郡主麻煩?她與太子嫡系交好,你與大皇子合盟,便已是兩路人?!?/br> 陳熠自始至終眼皮都沒抬一下,聲音里卻帶了冷,“晉陽侯管得有點(diǎn)寬?!?/br> 張承宣嘖嘖笑,“你怕是沒吃過兩邊不是人的苦。想當(dāng)初我夾在三公主和大皇子中間,難為得很,也幸虧有勞廷尉大人你拉我一把。蕭家么,中宮嫡出,東宮儲君,我晉陽侯府是高攀不上了,張貴妃所出的四皇子年幼多病,也靠不住。但后宮總有個劉賢妃不是?劉賢妃的大皇子英明能干,其實(shí)也不比太子差?!?/br> 書房里只有他們兩個人,張承宣最難堪的時候都叫陳熠見了,現(xiàn)在說起話來便有些口無遮攔,“陳廷尉你呢,跟我當(dāng)時也是一樣的處境。我是瞧出來了,你心悅清陽郡主,可你有沒有想過?你若是迎娶了郡主,便是和太子綁在一起,大皇子那邊你該怎么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