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起來？”

    姜知宜咬住唇，痛得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軟聲軟氣地說：“腳，崴了。”

    她講話時也小聲吸著氣，很可憐的樣子，這會兒也忘記害怕了，水潤潤的眼睛瞧著他。

    江燃的目光不經(jīng)意掃過她因身體前傾，而不小心露出的一截鎖骨上，她的皮膚白，又很細，經(jīng)過剛剛的摩擦與撞擊，這會兒好幾處都泛了紅。

    海邊小城空氣又濕又黏，她的皮膚氳著似乎永遠也化不開的水汽。

    ——草。

    江燃收回目光，在心里無聲地罵了句臟話，抬手捏住她的手臂將她身體扶正，自己才從地上坐起來。

    后背再次蹭過墻面，火辣辣的疼。

    姜知宜坐在地上，仰頭看著不知為何突然又開始臉色很兇的江燃，還以為他是嫌自己太麻煩，她又吸了口氣，慢吞吞想要站起來。

    旋即就聽少年略顯不耐煩地問：“選一個。”

    姜知宜抬起臉：“……??？”

    江燃：“背還是抱，選一個。”

    “就……背？”

    江燃靜默片刻：“重新選?！?/br>
    姜知宜：？？？

    -

    姜知宜被江燃托在臂彎里——是了，姜知宜愿稱之為“托”。

    他兩只手臂幾乎向前平舉，努力讓她的身體不要貼上他的胸膛，姜知宜整顆心七上八下的亂跳，在得知他要抱她時，那一刻的害羞與不知所措，盡數(shù)化為了擔憂。

    他這樣抱，會不會掉下去啊？

    她的手指在胸前攪成麻花，也不敢去碰他。

    轉(zhuǎn)念又想，也不知他們學(xué)體育的，是不是力氣都這么大，完全不需要身體作為依托，單憑手臂竟然就能將她抱起來。

    江燃沒有立馬送她回家，而是先把送到了巷口的診所里去。

    停了電，診所里點了根好大的蠟燭，微弱的一點光。

    江燃將姜知宜放到椅子上，醫(yī)生都是他們的老熟人了，皺著眉問：“吱吱怎么了？”

    “掉井里去了?！眳s是江燃先答了話。

    姜知宜覺得掉井里有點丟人，小聲糾正：“看不見路，不小心踩空了?！?/br>
    醫(yī)生點點頭，蹲下來給捋起她的褲腳。

    今天下午放學(xué)后她直接就去江家了，還沒回家換過衣服，因此身上穿著的還是七中的校服。

    沒有什么過多的花樣，就是寬寬松松的藍白polo衫與運動褲。

    姜知宜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衣服，不由自主地又轉(zhuǎn)頭去看江燃。

    他今天也穿了校服，平日里見慣了的這套衣服，穿他身上好像就沒有那么土了，上衣剛好到腰下的位置，很寬松，下衣有點兒短了，又或者是因為他腿太長了。

    被他穿成了九分褲。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么小眾潮牌。

    “就是扭到了，沒傷到骨頭，問題不大?！贬t(yī)生捏了捏她的腳踝，姜知宜不由得又低呼一聲，眼里的水意又漫上來。

    “最近幾天不要碰水，不要劇烈運動，定時更換膏藥。”

    “那洗澡怎么辦？”

    醫(yī)生說：“擦一擦就行了，忍兩天，反正這幾天停電也不好洗?！?/br>
    “哦。”姜知宜點了點頭，瞧見醫(yī)生起身去給她拿膏藥去了，她無意識地晃了晃腳，突然想起方才在江家的小院子里的時候，她還想，哪里有地洞，能不能讓她鉆一鉆？

    沒想到轉(zhuǎn)眼自己就掉井里去了。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噗嗤”一笑，唇邊梨渦輕陷，眼睛彎成兩枚漂亮的月牙兒，漾著水光抬起眼，恰好與江燃的目光對上。

    她臉上的笑容還未及收去，明亮又柔軟的情緒毫無保留投射到江燃身上。

    他的目光一凝，姜知宜有些訕訕地笑了下：“我……我那個……”

    好像有點難以描述。

    姜知宜鼓了鼓嘴，破罐子破摔地給自己挽尊：“我第一次崴到腳，感覺很新奇。”

    江燃：“……”

    姜知宜：“……”

    好在醫(yī)生很快過來拯救了她的尷尬，醫(yī)生半蹲下來，撕開膏藥一把貼在她腫得不行的腳踝上。

    姜知宜又是一聲低呼，眼里沁出點水汽來。

    醫(yī)生嘀咕：“我沒用多大勁兒啊?！?/br>
    姜知宜抿了抿唇?jīng)]說話，她天生痛感高，于別人而言普通程度的痛，到她這兒就變得很重。

    淚腺也根本控制不住。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耳垂，醫(yī)生又說：“好了，今天停電，馬上我就關(guān)門了，你們也早點回家休息吧。”

    “嗯嗯?！苯藦囊巫由咸聛?，左腳挨到地面，她忍不住又輕呼了聲。

    她連呼痛的聲音都細細小小的，刻意壓著嗓音的感覺，好像被人欺負了似的。

    江燃輕嘖一聲，走過去，挑了挑眉，意思是：抱你回去？

    不知是不是因為今晚有過這么一次“共患難”的經(jīng)歷，姜知宜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也不那么害怕他了。

    但是，想到他剛才抱人的姿勢，姜知宜下意識就搖了搖頭——她可不想再經(jīng)歷那么一次提心吊膽了。

    她頭搖得太快，多嫌棄他似的，男生的眉毛很快擰了起來，眼神頗有壓迫感地低睨著她。

    姜知宜身子往后仰了仰，身子又重新跌落回椅子里。

    江燃手掌撐到椅背上，鼻息都快要與她的糾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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