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丟下這句話，就腦袋一歪睡著了。

    guntang的呼吸拂在他的耳朵上，連帶著將少年的心臟都炙烤得灼熱了。

    江燃將姜知宜送到家時，徐青枝竟然還沒有睡覺，她正坐在糖水鋪子里整理這幾日的收賬。

    戴了眼境，身上簡單披了件夾棉的披肩。

    大抵為了省電，店里沒有開空調(diào)，只開了一盞一看就很劣質(zhì)的“小太陽”，紅通通的光照熱她半張臉。

    看見江燃背著姜知宜回來，她似乎是愣了一下。

    江燃怕姜知宜被罵，簡單地解釋：“同學一起聚餐，她不小心喝到一口白酒。”

    徐青枝點點頭，走過去接過姜知宜，說道：“麻煩你了。”

    “不客氣。”

    江燃將姜知宜放到椅子上，她的身子立馬軟倒下去，江燃走近，拿手小心托住她的臉。

    姜知宜嘴里還在念念有詞地唱著：“那時我們天天在一起，太幸福到不需要距離?！?/br>
    來來回回地重復，大概只記得這一句詞了。

    江燃頓了片刻，抬頭看了看閣樓的樓梯，問徐青枝：“需要我?guī)湍阉蜕先?？?/br>
    徐青枝又是愣了愣：“不用麻煩了，等一下讓她跟我睡就行?！?/br>
    江燃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姜知宜，轉(zhuǎn)身離開。

    姜知宜睡到半夜就醒了，頭痛得要命，渾身上下都充斥著酒氣。

    她有些難受地翻了個身，卻不小心吵醒了徐青枝。

    徐青枝迷迷糊糊問：“怎么了？”

    姜知宜軟聲答道：“頭疼?！?/br>
    徐青枝按開床頭的小臺燈，探身摸了摸姜知宜的額頭：“還好沒發(fā)燒，應(yīng)該是因為喝了酒?！?/br>
    姜知宜有些赧然地吐了吐舌頭：“我不是故意喝的。”

    徐青枝笑了笑：“江燃跟我說了。”

    姜知宜眨了眨眼，心里莫名有些發(fā)虛，徐青枝看了她一眼，卻轉(zhuǎn)開了話題：“囡囡多久沒有跟mama一起睡了？”

    姜知宜愣了愣，徐青枝已經(jīng)許久沒有叫過她這個小名。

    其實也不算小名，只是當?shù)乇容^親昵的一個稱呼，在姜知宜有限的記憶里，小時候爸爸和mama經(jīng)常這么稱呼她。

    但自從爸爸去世之后，徐青枝就很少這么叫她了，像是怕觸碰到什么傷心的往事。

    姜知宜身子往前挪了挪，抱住徐青枝的腰，聲音愈發(fā)軟了下去：“感覺好像有很久很久很久了?！?/br>
    徐青枝嘆了聲氣：“轉(zhuǎn)眼囡囡都長這么大了?！?/br>
    姜知宜說：“是呀，明年七月，就十八歲了?！?/br>
    徐青枝說：“囡囡在學校里有沒有喜歡的男孩子？”

    姜知宜心跳一滯，臉驀地就紅了，抬起頭，小聲埋怨道：“mama您在說什么呀……！”

    徐青枝說：“十幾歲的女孩子，有喜歡的人很正常嘛，我當年就是在高中的時候暗戀你爸爸的?！?/br>
    姜知宜抬起頭：“爸爸年輕的時候是什么樣的？”

    徐青枝說：“他啊，那時候成績很好，但是不愛說話，整天繃著一張臉，好像所有人都欠他錢似的?！?/br>
    徐青枝應(yīng)該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眼睛不由得彎了起來。

    “我那時候成績不太好，小時候好像怎么學都不開竅，我一開始其實根本就沒注意過你爸爸，但是我當時關(guān)系很好的一個女同學跟他是鄰居，成天在我跟前提他的名字，一來二去的，我對他也很熟了。”

    “然后莫名其妙就喜歡他了?！?/br>
    “但是不敢跟他說，就悄悄喜歡，收集他喜歡的唱片，看他喜歡的電影，每次只要有他在的場合，我就會很大聲地跟別人講話?！?/br>
    “那時候我也不知道我這些行為是因為什么，很久以后回想，才知道原來是因為喜歡他，想引起他的注意?！?/br>
    “然后呢？”姜知宜問。

    徐青枝說：“但是念書的時候也沒敢跟他表白過，畢業(yè)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你知道的，你爸爸是京大畢業(yè)的，我一個正經(jīng)大學都沒念過的，哪里敢真的奢望跟他在一起？”

    她似乎是笑了笑：“結(jié)果后來我打工的時候，不小心碰見了他，我那時候在飯店做服務(wù)員，他跟同學一起去吃飯……”

    她當時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本來躲著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但還是被看到了，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她，走過來跟她說話，還說記得她做飯很好吃，是不是特地來這里當學徒的。

    “那之后他就經(jīng)常過來吃飯，然后在他的鼓勵之下，我考了西點師證，陸陸續(xù)續(xù)也存了一些錢，然后自己開了甜品店?！?/br>
    “后來不知怎么就在一起談戀愛了。”

    大概是怕姜知宜凍到，徐青枝難得開了空調(diào)。

    屋子里溫度熱烘烘的，一盞小臺燈散發(fā)著微弱的光。

    姜知宜面朝下趴在床上，雙手托著腮，這還是她第一次聽這些細節(jié)。

    “當時爸爸那么優(yōu)秀，外公外婆為什么還反對你們在一起？”

    徐青枝想了想，說：“因為他太優(yōu)秀了，你外公外婆思想傳統(tǒng)，覺得門不當戶不對，我嫁過去會被瞧不起，受欺負?！?/br>
    姜知宜理解地點點頭，頓了頓，忽然問徐青枝：“mama會想念爸爸嗎？”

    “嗯？”徐青枝像是愣了一下，頭轉(zhuǎn)向了另一邊，聲音聽起來像是哽咽又像是喟嘆，似乎還想說什么，可停了半晌，最終也只是在黑暗里落下一聲淺淺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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