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找錯。張汀攔在他面前，有些事情你雖然一時想不起來了，但是我還記得。

    張汀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照片，放在了穆清面前：這是我們高二下學(xué)期畢業(yè)時拍的班級合照。

    他完全沒有注意到穆清的敷衍，認真地將照片上的人指給穆清看：這是你，這是我。你當(dāng)時坐在第四排中間，我坐在你前面......

    穆清看他一副完全不打算停下來的架勢，掃了一眼空無一人的樓道，忽然有些慶幸。

    還好現(xiàn)在天色晚了，外院專用的教學(xué)樓里也沒有自習(xí)室，否則來來往往的人看到自己被人指著認照片，多少會覺得場景有點離譜。

    ......所以，我是你高二的同學(xué)。張汀收起照片，殷切地看著穆清，你記起來了嗎?

    啊，似乎有點印象了。見他有備而來，穆清也不太好硬說不記得，只好繼續(xù)維持著敷衍的笑容。

    張汀見他承認，臉上忽然露出了一些忐忑來。他重新將照片放回口袋里，緊張地將手握拳又放松，重復(fù)了幾次之后，才鼓足勇氣道：我、我找你是來道歉的。

    道歉?

    穆清腦海中閃過先前宮實辰和自己說的事情，心里陡然升起了不好的預(yù)感：這人不會要拉著他在這里把高中的事情重溫一遍吧?

    張汀點了點頭：嗯，是高二那年的事情，我一直憋在心里很久了。當(dāng)時......

    張同學(xué)。穆清不打算繼續(xù)和他在這里耗下去，便直接道，我不記得之前和你有過什么矛盾，所以你也不用向我道歉。如果你心里實在過意不去想要一個說法，那我現(xiàn)在就可以告訴你，我原諒你了。

    他看著張汀笑了笑：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你不用過于介懷。

    穆清說完便禮貌地朝著張汀一頷首，繞過他走下了教學(xué)樓的臺階?？删o隨著響起的腳步聲卻再明顯不過地告訴了穆清張汀跟過來了。

    還有什么事嗎?穆清停下腳步，回頭看著緊追不舍的人。

    張汀固執(zhí)地看著他：這件事情當(dāng)年是我做錯了，我必須要向你解釋清楚。

    看來不聽完是不能走了。穆清心里有些無奈，嘆了口氣道：好吧，你說。

    張汀深吸了口氣道：高二那年，有人給你桌上放了一封匿名情書，你因為要收拾東西，隨手放在了我桌上。我當(dāng)時、我當(dāng)時之所以去找你問，不是因為我聽別人說信是你放的。

    他顫抖著聲音道：是因為，我希望是你給我的。

    年少時的慕愛向來朦朧，而性別的遮掩更是讓這份情感多了幾分禁忌的色彩。

    他看著信紙上明顯不屬于穆清的娟秀字跡，卻仍舊自欺欺人地編造了這封信的來歷，佯裝苦惱、實則帶著幾分隱晦的炫耀意味，將謊言說給了自己的哥哥。

    兄長的憤怒出乎了張汀的意料，但他卻懷著幾分隱秘的自怨自艾，沉默著沒有辯解。

    憑什么你讓我這么在意，你卻對我沒有任何印象?如果你真的被高三的學(xué)生堵了，我到時候看準(zhǔn)時間挺身而出保護了你，你一定會感激我吧。

    這樣你就能記得我了。

    張汀為此沾沾自喜，自以為計算好了一切，可等到放學(xué)之后，老師卻忽然將他叫去了辦公室。

    他沒有勇氣向老師說不，只能一邊焦急地聽，一面祈禱哥哥沒有那么快動手。等到難熬的談話結(jié)束，他立刻就跑向了校外，可他到達時，只看到了倒了滿地的人，與指尖滴著鮮血站在人群中的穆清。

    后來事情的發(fā)展，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所以，張汀看著穆清，眼神中滿是愧疚，這件事情全都因我而起，我當(dāng)時沒有勇氣，所以我現(xiàn)在想跟你正式道個歉，對不起。

    穆清看著他臉上幾乎要滿溢而出的悔恨，忽然有些想笑：你跟我說這些，目的不是為了道歉吧。

    他看著張汀，淡淡道：你只是為了把這份帶著你不安的記憶，強行分享給我而已。

    張汀苦笑了一聲：你這么說的話，也對。

    這件事全是我的錯，所以折磨了我這么多年，我也想了你這么多年。一開始想著你是因為愧疚，可是想久了，這份感情就變質(zhì)了，變成了

    張汀。穆清忽然打斷了他，不合時宜的話還是不要說了，否則不僅不能達到你的目的，還會給別人造成負擔(dān)。

    對不起。張汀自嘲似的笑了笑，是我癡心妄想了。

    穆清見他不再糾纏，點了點頭就要離開，張汀卻又喊住了他：穆清!我能問你最后一個問題嗎?

    你問。

    張汀看著他疏離的面容，緩緩開口：那時候你和其他同學(xué)聊天，說我是班上最穩(wěn)重的男生，將來肯定很招女孩喜歡，如果你是女孩說不定也會考慮我;你還笑著問過我，是不是暗戀你才總是找你問題......穆清，你說這些話的時候，心里在想什么?

    他深吸了口氣：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當(dāng)時曾經(jīng)有一點點喜歡過我?

    張汀的眼神緊緊盯著穆清，希望能從他臉上捕捉到一點關(guān)于過去的蛛絲馬跡，可穆清的情緒卻沒有任何波動，觸及到他目光的時候，甚至還輕輕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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