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無光之海16

    銀面進(jìn)入戰(zhàn)斗狀態(tài)，他氣質(zhì)冷凝了，像出鞘的利刃，面具下的淡粉色眼眸謹(jǐn)慎地掃視著黑暗。銀面的面具實際上也是一件裝備，自帶夜視功能，他開啟夜視模式目光不斷搜尋可疑身影。

    “在三點鐘方向，六十米外的廢棄居民樓里?！便y面根據(jù)彈道推算出狙擊手方位。

    他沒有去追擊，因為隗辛不是覺醒者，一發(fā)子彈就能要她的命，誰也不知道附近有沒有別的殺手，他必須保護(hù)她。

    隗辛有合金頭骨，除了合金頭骨之外的部分是血rou之軀，受傷了會流血。

    “用你的超凡能力，不要讓我的血流到地上?！壁笮敛坏靡褜︺y面下了這個命令。

    隗辛的生物信息和緝查部留的生物信息是吻合的，得到含有她生物信息的東西就能匹配上她的身份。

    銀面張開五指，地上的面具碎片和面具上沾染的血液在他的控制下分解，融入水中。隗辛指縫和流到下巴的血也在他的控制下懸浮，一滴都沒落到地上。

    “有我在，他們不會拿到你的血?！便y面低聲說。

    “去追。”隗辛緩過勁了，眼前的景物不再重影，“我們一起，你注意防御?！?/br>
    廢棄居民樓的樓房連玻璃都沒有，子彈就是從那棟樓里射出來的。貧窮混亂的港灣區(qū)不少路燈是壞的，在缺乏光照的情況下除了使用科技設(shè)備誰也看不清黑暗里的東西。

    銀面的身體變成透明的流水，隗辛則開始奔跑。

    第一世界的短跑冠軍不到十秒就能完成百米沖刺，平均速度為每秒十米，而隗辛的速度比起短跑冠軍不逞多讓。

    她從未這么快地奔跑過！風(fēng)被她拋在了身后。

    隗辛腳掌踩地，跳起踩在廢棄居民樓一樓的窗臺上借力，手臂掛在了二樓，她像體cao運動員翻單杠似的單手施力順利爬了上去。

    隗辛聽到了腳步聲，有人在慌亂地跑下樓。

    腳步聲在空曠的樓層一遍遍回蕩。

    那個人離隗辛很近，她看到居民樓的樓梯拐角閃過一道身影。

    隗辛迅速從窗臺跳下來，從腐壞的防盜窗上掰下來一根生銹的鋼管助跑兩步做出投擲標(biāo)槍的動作把它給扔了出去。

    鏘——鋼管命中了！

    “啊啊啊……”黑影倒地慘叫，他肩膀被洞穿了，一支步槍從他懷里掉落。

    水渦憑空出現(xiàn)，卷住了被鋼管洞穿肩膀的敵人。

    銀面在隗辛身邊落地，一股水繩拉動敵人的身體，把他拖到隗辛面前。

    這一個蓄著胡子的男人，他歪倒在地，肩膀上的貫穿傷在流血，血融進(jìn)了銀面cao控的水渦里。

    男人邋里邋遢，胡子糾結(jié)在一起，他痛苦地蜷縮著，半長的頭發(fā)遮住了臉。

    是不認(rèn)識的人。隗辛確認(rèn)。

    她打開手環(huán)調(diào)出拍照功能，銀面用水流撥開男人的頭發(fā)，讓隗辛拍照。

    男人使用的是射程有限的步槍，所以他沒有在幾百米外狙擊，而是在近處。港灣區(qū)窮，建筑物大多低矮，障礙多，難以找到合適的狙擊點，他的狙擊點不是二樓，應(yīng)該至少在四樓以上。他開了槍之后發(fā)現(xiàn)沒有命中就下樓逃跑，可是他沒有隗辛快，被逮了個正著。

    “學(xué)過刑訊嗎？”隗辛問銀面。

    銀面上前一步，陰沉地說：“交給我吧?！?/br>
    他拔出男人肩膀上的鋼管，在他的控制下血液沒有噴涌而出讓男人失血而死。

    “你是誰？誰指使你的？”銀面說。

    男人面容扭曲地喘氣，沒有回答。銀面張開五指，一團(tuán)水包裹住男人的頭顱，男人嘴里冒出一串氣泡，肺部嗆水劇烈抽搐，彈蹬四肢掙扎。

    一分鐘后，男人掙扎減弱，銀面散去那團(tuán)水又問：“誰指使你的？”

    男人咳出肺里的水，恐懼地說：“我不知道，求求你，我不知道！”

    銀面不留情面地一腳踢在男人下頜上，兩顆牙從他嘴里飛了出來。

    銀面再次問：“誰指使你的?！?/br>
    “我真的不知道！”男人倉皇無措地說。

    他剛說完“不知道”，頭顱就被水團(tuán)包裹，這回銀面看他掙扎的時間長了一些，他快不動了，銀面才散去水團(tuán)讓他呼吸。

    “還回答不知道嗎？”銀面踩在男人肩膀的傷口處狠狠碾了碾，讓他在疼痛中保持神智清醒。

    “我是個不入流的殺手，剛剛還在酒吧里喝酒，我想買點藥磕就跟一個交易販子進(jìn)了廁所，后面的事我沒有記憶了，求求你！我沒有說謊！”男人臉色慘白，“我……”

    男人忽然啞了。

    他眼珠爆突，然后啪的爆裂，兩條細(xì)小的暗紅色觸手從他的眼眶里伸了出來，一只長得像蜘蛛但有著細(xì)長口器和一對腕足的生物頂破了他的頭蓋骨鉆出來，饜足地伸展觸手。

    他頭骨保護(hù)下的大腦被這不明生物吃了一半！可是他仍然活著，手足羊癲瘋似的抖動，鼻子嘴巴耳朵慢慢流出發(fā)黑的血。

    連銀面都因這詭異惡心的場景驚得后退一步。

    隗辛端起手環(huán)，咔嚓拍下這只不明生物的照片。事實證明她的應(yīng)對迅速且及時，因為下一秒，地上抽搐的男人和這只長相惡心的不明生物一起融化成了一灘血水。

    男人的皮膚先是滲出血珠，然后干癟，皮膚緊緊貼在骨頭上，像干尸，最后骨頭和人皮也融化了，只剩下他的衣服泡在血水里。

    這個過程快速且悄無聲息。

    “從沒見過的異種生物?！便y面凝重道。

    異種生物有許多種類，寄生水螅是一類，眼前見到的血紅色蜘蛛怪又是另一類。

    銀面見識不少，可這次的異種生物他是第一次見。

    隗辛鼻端嗅到了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她強忍不適，握住鋼管挑開泡在血水里的衣服，最終在衣服里發(fā)現(xiàn)了一枚閃著光的通訊器，這枚通訊器居然還在通訊狀態(tài)。

    隗辛和銀面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同一個問題——

    通訊器另一端的人，是誰？

    隗辛蹲下身對著通訊器說：“你的人死了?！?/br>
    下一秒，通訊器的光點熄滅了，另一端的人掛斷了通訊。

    從隗辛抓到殺手，到銀面審訊殺手，這個過程中通訊器始終是開啟狀態(tài)。

    也就是說，隗辛和銀面的交談聲以及銀面審訊殺手的聲音，對面全部聽見了。

    隗辛打了個冷顫。如果她和銀面抓到殺手后放下警惕交談了不該交談的內(nèi)容，言語中泄露了不該泄露的身份信息，對面就會通過通訊器知道，她的身份會暴露。

    隗辛第一次體驗到被算計的感覺。

    對方計劃周密，控制殺手朝她射擊，從頭到尾沒有露面，這枚意料之外的通訊器更是讓隗辛后怕不已。

    不幸中的萬幸，找到兇手后她和銀面一句廢話沒說直接進(jìn)行了審問，沒泄露任何信息，而且隗辛的變聲器好好地貼在喉嚨上沒取下來，對面未曾聽到她的真實聲音。

    銀面抬手點在自己的面具上，不可見的光束掃描這片空間，他看完面具反饋的環(huán)境數(shù)據(jù)后說：“沒有額外的監(jiān)聽設(shè)備了。”

    隗辛說：“銀面，把通訊器洗一下收起來，這是物證。這個殺手沒說在哪個酒吧碰到了交易販子，我要搞清楚他的詳細(xì)資料和經(jīng)常出沒的酒吧……那個交易販子可能就是關(guān)鍵?！?/br>
    “怎么回事，怎會有人襲擊我們？”銀面百思不得其解，“我們明明換了路線，選了最安全的路線?！?/br>
    “不對?！壁笮烈ё∽齑?，“不是襲擊‘我們’，是襲擊‘我’。”

    銀面驚悚地看向她。

    “這個殺手目標(biāo)明確，他就是沖著我來的，第一槍對準(zhǔn)了我的腦袋，而不是對準(zhǔn)你。”隗辛說，“我是他瞄準(zhǔn)的獵物，你不是。”

    銀面說：“也許是巧合……”

    “這種事不存在巧合，就算是巧合，也不能把它當(dāng)成巧合來看?！壁笮劣峙e起手環(huán)對著地上的一灘血水拍了幾張照片，她點擊放大照片，調(diào)整圖片光暗對比，尋找在黑暗里觀察不到的細(xì)節(jié)。

    “而且你沒發(fā)現(xiàn)嗎？殺手發(fā)現(xiàn)第一槍沒能殺死我之后立刻補了幾槍，被你擋住了?！彼竽X轉(zhuǎn)動，一點點分析，“換位思考，如果我有多個目標(biāo)需要擊殺，我在開出第一槍后不會去觀察結(jié)果，而會盡快把槍對準(zhǔn)下一個獵物。因為在開槍射第一個獵物時，其他獵物是會被驚動的，為了保證整體的命中率，第一槍最好不要回頭看，抓緊時間射擊其他目標(biāo)才是明智之舉。第一個逃了，命中第二個也是賺的?！?/br>
    “但是他第二槍沒瞄準(zhǔn)我，他每一槍瞄準(zhǔn)的都是你，只有你。”銀面品出不對了，“你是被重點關(guān)照的！”

    隗辛迅速寫了一個幾十字的簡短的報告附上圖片發(fā)送到機械黎明總部。

    她猶豫片刻，撥通了red的通訊。

    “喂？”背景音是嘈雜的音樂聲。

    “我遇襲了，出現(xiàn)了新形態(tài)的異種生物，消息我傳回總部了?！壁笮琳f，“你過來一趟，給我?guī)ее斡巹?，我受了點傷。”

    “cao！”red說，“你等著，我這就去，定位給我發(fā)過來?！?/br>
    隗辛發(fā)送定位，緊接著撥通了刺薔薇的通訊。

    “有事嗎，副指揮？”刺薔薇那邊十分安靜。

    “你在哪里？”隗辛問。

    “在林中路56號美容院?！贝趟N薇說，“發(fā)生什么事了？”

    隗辛：“球蟒呢？”

    刺薔薇配合地說：“在紅寶石酒吧隔壁吃夜宵，不知道吃完了沒?！?/br>
    隗辛沒一句廢話，直接說：“給我發(fā)送你的當(dāng)前定位?！?/br>
    刺薔薇掛斷通訊，下一秒就把定位發(fā)了過來，上面顯示她的確在林中路56號。

    隗辛馬上又撥打了球蟒的通訊：“把你的定位發(fā)過來?！?/br>
    “哦哦，好的副指揮?！鼻蝌沁呧旅娴穆曇敉Ａ耍灰粫阂舶l(fā)來了定位。

    定位顯示他在紅寶石酒吧附近，與刺薔薇所說的吻合。

    接下來一分鐘隗辛挨個撥打所有任務(wù)執(zhí)行小隊成員的通訊，讓他們發(fā)送定位信息。

    她瀏覽所有定位，發(fā)現(xiàn)沒有一個人在離她近的位置。她切開地圖，搜索酒吧，附近的所有酒吧都用紅點標(biāo)注了出來。

    隗辛將隊友們發(fā)的定位和酒吧位置進(jìn)行對比。

    “你讓大家發(fā)定位干什么？”銀面不解地問。

    “你多少動點腦子，銀面。”隗辛?xí)簳r收起手環(huán)，拾起殺手掉地上的步槍，沿著二樓樓梯向上走。

    銀面冥思苦想，恍然大悟：“你覺得我們中有內(nèi)鬼？”

    “嗯?！壁笮撩嗣樕纤榱艘话氲闹┲朊婢?，“我們剛開完會回來，路上就有人要殺我，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br>
    “我們的同伴不可能背叛！”銀面震驚道。

    “那你覺得為什么有人要殺我？單單只殺我？”隗辛反問。

    銀面卡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