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嬤嬤驚得眉毛都要飛出額頭，她不由看向一旁的林素兒。

    林素兒捏住茶盞的手一僵，緩緩抬頭，“你要做什么？”

    陸長風(fēng)嘴角微翹，“咱們好好談?wù)?。?/br>
    “我們沒有什么好說的。”

    “姜嬤嬤，你去——”

    “好，我們談?wù)?！?/br>
    第373章 傾訴

    林素兒后槽牙發(fā)癢。

    “我還是頭一回見人用自己的前程威脅別人，陸將軍果然出息了?！?/br>
    她瞪著陸長風(fēng)，用看無賴的眼神看著他。

    陸長風(fēng)嘿嘿地笑，“不管什么法子，有效便成，”他揚(yáng)了揚(yáng)眉頭，“素素，你擔(dān)心我?！?/br>
    林素兒一噎，心底很想問候一句，你陸大將軍這么不要臉，你家皇上知道嗎。

    陸長風(fēng)看著小姑娘鼓起腮幫子，心早就軟成了一團(tuán)。

    他起身坐到林素兒身旁，低低地道，“素素，昨日的事，真是一場誤會，她，確實與我有過婚約，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br>
    提起薛凝雪，林素兒渾身就散發(fā)著抗拒之意。

    她幾乎是下意識要捂住耳朵，手卻被陸長風(fēng)拉住。

    “我三歲那年，祖父給我訂下了薛家的姑娘，因為兩家是世交，薛姑娘也常常跟著家里的長輩來陸家做客，一來二去，我與薛姑娘也熟稔起來?！?/br>
    “后來，二弟出生，母親故意縱著下人任由我胡鬧，祖父看不下去了，便將我扔去了軍中，再后來，祖父病重，我回來了一趟，還未過祖父的頭七，薛家便上門退婚了，那時候，我便想，京城里也沒有什么好的，去了軍中再也未回過家?！?/br>
    林素兒漸漸地聽著入了神，“后來呢，你怎么會去了上豐村的？”

    陸長風(fēng)的神情有些恍惚，他像是陷入極其不堪的回憶當(dāng)中。

    “后來啊，我又厭倦了軍中的生活，索性四處流浪，正好受一位兄弟所托照拂他的家人，我去了姚山縣，輾轉(zhuǎn)到最后，我去上豐村?！?/br>
    林素兒聽得鼻子有些發(fā)酸。

    這不是她知道的陸長風(fēng)。

    京城的陸家不是他的家，軍中不是他的家，上豐村后山的那座小木屋也不是他的家。

    哪里才是他的家呢？

    林素兒想到這，不由緊緊握住了陸長風(fēng)的手，無聲地安慰他。

    陸長風(fēng)像是知道她所想似的，也回握了她的手，“素素，有你的地方便是我的家，所以，你不要把我關(guān)在門外?！?/br>
    林素兒點(diǎn)頭，可隨后又想到了自己看到事，頓時瞪大了眼，“哼，你別給我打馬虎眼，我問你，那次去梁王府做客，你去見了人家世子夫人說了什么，還有，你前幾日好晚回來，身上帶著的香味，還有那帕子，還有昨日……”

    林素兒一一數(shù)著陸長風(fēng)的罪狀，大有他若是不說出個她滿意的答案來，她便要當(dāng)場咬死他的架勢。

    陸長風(fēng)先是皺眉細(xì)思，隨后便從眼角里流出笑意來。

    “你，你笑什么，”林素兒惱怒極了，“明明是你做錯了事，你還有臉笑，你，你欺負(fù)我?！?/br>
    她說著，氣得臉都紅了。

    陸長風(fēng)忙收了笑，握著林素兒的肩膀就道，“好了，好了，你別惱，我都說，都說給你聽?！?/br>
    林素兒大大的杏眼瞪他，陸長風(fēng)好半晌才忍住要去親一親她的沖動。

    “那日在梁王府，我確實去見過鎮(zhèn)國公世子夫人，也沒有說幾句話，我便走了?！?/br>
    陸長風(fēng)想起那日薛凝雪話里話外要把她家胞妹推給自己便有些膩歪。

    林素兒沒有說話，那日她便在當(dāng)場，他也不算說謊。

    “那香味與帕子呢？總不會是長了腿跑到了你身上來了？”

    陸長風(fēng)眼里有冷光飛快地閃過。

    “那日，”他斟酌著道，“是有人給我成王余孽的消息，我依約去了，見到的卻是世子夫人，我也未料到?！?/br>
    未料送消息的人是她，更未料到她會突然撲到自己懷里，然后偷偷塞了這條帕子。

    林素兒卻是被成王余孽幾個字吸引了，她仰著頭道，“不是說成王已經(jīng)死了？”

    陸長風(fēng)摸了摸她的腦袋，“成王之事并未結(jié)束，皇上命我暗中查探?！?/br>
    “那世子夫人一屆女流如何會知道這些？”林素兒對陸長風(fēng)的話已經(jīng)信了大半，她道，“按理，若是鎮(zhèn)國公府有意交好你，那也是鎮(zhèn)國公或者鎮(zhèn)國公世子來與你交涉?！?/br>
    沒得讓一個內(nèi)院的女人在里頭摻和，就不怕落人口舌么？！

    陸長風(fēng)苦笑，這也是他如今正在查探之事。

    薛凝雪背后定是還有人在。

    屋里安靜下來，林素兒擰著眉頭想了一陣便丟開了。

    她不想管朝廷里的陰謀陽謀，可若是那薛凝雪三番兩次再找她的夫婿，那是她不能忍的。

    “那，”她聽到自己撒嬌的聲音，“你，你以后不許與她單獨(dú)見面了?！?/br>
    話畢，臉漲得通紅。她怎么就說出了這樣的話。

    林素兒想捂住臉，可眼角余光卻忍不住去偷看陸長風(fēng)。

    她的目光就落入一雙戲謔的眼里。

    她像是只小兔子一般，慌亂地低下頭去。

    頭頂傳來男子悶悶的笑聲。

    林素兒只想在地上找個洞鉆進(jìn)去。

    “素素，”陸長風(fēng)將她攬在懷里，“我只喜歡你，只要你，你不知道么，”他輕輕笑著，“那時候，你與果兒一道打暈了那個媒婆我就在想，這么潑辣的小丫頭，將來也不知道誰能降得住，沒想到，你一轉(zhuǎn)眼就紅著眼跟我惡人先告狀。”

    林素兒也想起那回的事，臉有些發(fā)燒，正要說沒有我敲暈媒婆哪里還有你什么事，就聽頭頂?shù)穆曇舻溃昂髞戆?，張嬸子說你非我不嫁，我當(dāng)時還犯嘀咕，這樣的兇丫頭——”

    林素兒哪里還聽得下去，她掙扎著從陸長風(fēng)懷里出來，“什么兇丫頭，你后悔了是吧，那好，我——”

    她的話還未說完，唇上便貼上一個濕濕熱熱的唇。

    嫣紅的唇被用力地吸允，像是舔舐一顆誘人的糖果，從嘴里甜到心底。

    林素兒卻是喘不過氣來。她用力推搡粗魯?shù)哪橙?，好不容易能呼吸到新鮮的空氣，她捂著胸口怒目而視。

    小姑娘嘴唇紅潤，眼里帶著氤氳的水光，陸長風(fēng)只覺一股火燒遍了全身。

    他定定看著林素兒，眼里有火苗閃動。

    熟悉的光芒讓林素兒本能地覺察到危險，她不禁往后退了幾步，與他拉開距離。

    “你，天還沒黑呢?！?/br>
    “哦，”陸長風(fēng)嘴角一彎，“天要是黑了我是不是就可以，嗯？”

    林素兒的臉又燒了起來。

    第374章 琴瑟

    陸長風(fēng)哈哈大笑。

    林素兒被他笑得惱了，道，“你夜里去找通房去，我，我小日子來了?！?/br>
    話一說完，又有些后悔，她咬著嘴唇小心翼翼地打量陸長風(fēng)的臉色。

    陸長風(fēng)直直地看著她，“素素，你知道自己說了什么嗎？”

    林素兒想咬斷自己的舌頭，可話已經(jīng)說出了口便容不得她反悔，她索性破罐子道，“你知道我的意思，姜嬤嬤說，沚鷺是母親給你安排的通房，還有小杏，那是義母給你安排的。”

    在陸長風(fēng)的注視下，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幾乎只能她自己聽到。

    她死死揪著裙擺，心酸得像是喝了一壇陳年老醋。

    陸長風(fēng)看著她這無助孱弱的模樣，心下一痛，長長地嘆氣。

    “素素，這些日子，你便是傷神這個？”

    林素兒低垂著頭不敢看他。

    是啊，她便是傷神這個，她不是個大度能容人的。他會不會失望了。

    這么想著，手下一熱，她的掌心落在他的掌心里。

    “素素，你看著我，”陸長風(fēng)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她的下巴被他抬高，兩人的目光正面對上。

    “你是要把我推給別的女人，嗯？”

    林素兒的睫毛輕顫，張嘴想要說話，卻不知說什么才好。

    她方才一定是出現(xiàn)幻聽了。

    “可我不想要別人，”陸長風(fēng)的聲音如春日的風(fēng)一般在她耳邊拂過，“除了你，我都不要，咱們兩個過一輩子，中間沒有別人，不好么，再生幾個孩子，圍著你我叫爹娘，等我們老了，我們就……”

    他緩緩說著話，林素兒的眼睛卻濕潤了。

    她眨了眨眼，盈結(jié)在睫毛上的淚便落了下來。

    一顆，兩顆，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從她的眼角滑落，陸長風(fēng)慌了手腳。

    “喂，你別哭啊，我不說了好不好，”他笨拙地給她擦著淚，像是哄孩子般道，“你不哭，明日我?guī)愠鋈ネ嬖趺礃?，有許多好吃好玩的，只要你喜歡，我都給你買……”

    林素兒的淚落得更兇了。

    一炷香的功夫后，林素兒收了淚，窩在陸長風(fēng)的懷里，悶悶地道，“我知道了，我喜歡聽?！?/br>
    陸長風(fēng)松了一口氣，他刮了刮她的鼻子，“你這小東西，下回有什么事不許藏在心里亂想，要與我說，可好？”

    林素兒點(diǎn)頭，隨后又想到小桃今日早上與她說的事，頓時氣鼓鼓地道，“昨夜里沚鷺摸到你的書房去了？你就沒有消受這送上門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