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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憐在修羅場焦頭爛額 第146節(jié)

    他在后院里看到他本以為逃跑了的雪郁。

    那人半蹲著用鐵碗在木桶里舀了水,又把籃子里的蘑菇泡在水里,慢慢搓揉粗糙的菌蓋,搓一搓,又浸入水中認(rèn)真過一遍。

    秋天井水冰涼,雪郁身體又養(yǎng)得貴重,碰了幾下水,細(xì)秀的指腹全紅了。

    似乎聽到了腳步,雪郁快埋在膝蓋的腦袋抬了起來,他看向面目俊秀的男人,小聲問:“你忙完了?”

    寧堯不回答,看著他手里的東西。

    雪郁握著一個洗干凈的蘑菇,微弱地解釋:“這個是,我看你廚房燒著水,可能是要做蘑菇湯,我就先洗一洗……”

    “因為你救了我,我想做點什么……”

    說“救”其實是在睜著眼胡說八道,誰救人會把人迷暈?男人分明是想把他帶回來殺死罷了。

    但雪郁必須要這么說,賭一把,看寧堯會不會因為他聽話,放過他一馬。

    清晨的森林濕氣重,雪郁心里打鼓,就那么蹲著仰頭看男人。

    寧堯眉頭緊擰。

    有一瞬間他以為自己認(rèn)錯了人。

    蘭堡那目中無人的兩口子,教會了雪郁刁蠻和任性,卻沒教會他有教養(yǎng)和吃苦耐勞。

    穿衣服這些小事都要交給別人去做,更別說會自己洗菜。

    他盯著雪郁紅得真真切切的手,又看了下籃子里已經(jīng)被洗過的幾個蘑菇,不是敷衍了事,污泥確實都被洗干凈了。

    寧堯遲疑了下,嘴上卻說:“你在裝什么傻?”

    “我早說過,只要再讓我看到你,我就會殺了你?!?/br>
    他不關(guān)心雪郁為什么不在蘭堡舒舒服服地過日子,跑來了以前不屑一顧的貧民窟,那都不重要,他只想殺死雪郁,以泄心頭之憤。

    院子不大,兩人僅隔半米遠(yuǎn),雪郁接收到了男人nongnong的殺意。

    他吞咽著低頭,故意不看那把閃著光的刀,小心翼翼把蘑菇放回籃子,再做出疑惑的表情,低聲詢問:“我們之前認(rèn)識嗎?”

    寧堯沉默良久,握緊手里的刀:“你在玩什么把戲?”

    雪郁萬幸現(xiàn)在腿麻了,不然他可能會丟臉地跌坐在地上,看著被膝蓋遮去大半的腳尖,他回道:“我不懂你在說什么,我什么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

    寧堯聲音蒙上陰郁,讓雪郁本能地變僵硬:“什么叫不記得了?”

    男人面目冷硬,似乎真對他口中的話抱有疑問,像是完全不知道雪郁身上發(fā)生了什么。

    既然這樣,是不是可以把寧堯排出嫌疑人的范圍?

    不,雪郁冷靜下來,不能一錘定音,也許他是在裝。

    “男朋友”的心里路程也許是這樣的,他一開始并不想沾人血,所以才用藥的辦法,讓原主忘掉蘭堡,不會再回到蘭堡。

    但他不能確定藥效是否發(fā)生作用,于是將原主帶了回來。

    刀殺是他的后手,如果等原主醒來后他發(fā)現(xiàn)藥沒有起效,他就會用刀把原主殺死,然后再回到蘭堡,說原主是被奴隸殺害的。

    雪郁望著寧堯,試探出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忘了很多東西,昨晚腦袋很暈,只記得我要騎馬去什么地方,但沒上馬就暈倒了。”

    “然后被你救了回來……”

    他還是用的“救”一詞,像是認(rèn)準(zhǔn)了寧堯是他的救命恩人。

    寧堯目光在雪郁臉上梭巡,那張臉表情認(rèn)真,不似作偽。

    男人一時半會沒出聲,過了許久,他手中力道松了松:“我怎么相信你?”

    他身上的殺意和厭惡不減半分,但態(tài)度有了松動。

    或許是覺得,雪郁那驕縱性子,不會為了騙他,選擇在雨夜里傻傻地躺一晚。

    不過,就算失憶又如何,那是罪有應(yīng)得,落到他手里,還是要死。

    雪郁察覺到他又想殺自己,又慌又亂咬了下嘴,眼睫翕動:“我不知道該怎樣證明,但我確實忘了。”

    “除了自己名字,什么都不記得?!?/br>
    “我可能家里很窮,不過不要緊,我可以做些其他的報答你,比如去森林里抓幾只兔子給你,拿去賣的話應(yīng)該能賣一點錢?!?/br>
    寧堯聽前面時還無所波動,聽到最后,怔了怔。

    過了會兒,看向雪郁細(xì)白的一雙胳膊,仿佛在質(zhì)疑他一戳就倒的身體怎么具備捕獵的能力,比起狩獵方,雪郁才更像被捕的兔子。

    雪郁哽了哽,臉頰微熱地改口:“我可以采點蘑菇和野果之類的東西……”

    “我會好好摘的?!?/br>
    “會摘很多?!?/br>
    不知是不是過了半年,寧堯?qū)ρ┯舻挠∠箝_始模糊,他看著那緊張抓著菌柄,慫慫討好他的小皇子,居然少了很多厭惡情緒。

    這樣的狀態(tài)不對勁,如果不是雪郁,他現(xiàn)在還在富人城過著優(yōu)裕的生活,而不是過著每天五點就要起床打獵,七點趕去集市賣,最終收獲幾十銀幣的日子。

    他該恨死雪郁才對。

    寧堯眼底滿是嘲弄冰冷之色,他握緊刀,沒有任何預(yù)兆地朝雪郁伸過去。

    那動作太快,雪郁只來得及縮住脖子,沾了水的指尖捉緊蘑菇根部。

    過了有十多秒,脖子斷裂的痛感遲遲沒降臨,他悄悄掀開眼睛,看到男人的臉。

    “拿回去?!?/br>
    “……什么?”

    眉梢細(xì)皺,寧堯看他眼眶紅紅的,收斂了下戾氣,對他道:“把刀拿回廚房,再把桌底下的捕獵夾和籃子拿出來?!?/br>
    雪郁腦袋鈍了鈍,半晌反應(yīng)過來這是讓他去拿工具準(zhǔn)備去森林,也是暫時放過他的意思。

    那也就說明,適當(dāng)?shù)馁u乖對男人有用。

    雪郁生怕寧堯會反悔,接過那把刀,連走帶小跑進了木屋。

    剛才寧堯的質(zhì)疑不無道理,獵人的工具是有一定重量的,每一樣都是鐵質(zhì),雪郁可能連拉弩.箭都費勁,他抱著那一筐獵具,歪歪扭扭到了屋外。

    寧堯撇過眼來。

    他輕輕松松接過獵具單肩背著,朝右邊的密林里走去,那副閑適輕巧的樣子,和雪郁形成巨大對比。雪郁拎著空籃子,乖巧跟在他后面,兩人一路無言。

    走了有一段路,雪郁逐漸看到一些灌木叢,和一些野生蘑菇,他躊躇不定地看了眼前面還往前走的寧堯,不知道要不要停下來摘。

    就在此時,寧堯聽到有野兔竄過的聲音,他摸上弓箭,“我過去看看。”

    雪郁立刻點了點頭,等男人走遠(yuǎn),他就把籃子放在地上,在密集的蘑菇叢前蹲下,伸出手摘。

    摘了兩三個,他忽然看到身上的衣服。

    呆了呆,他昨晚淋了一晚雨好像還沒換衣服?

    他拎起一點衣領(lǐng)嗅了嗅,感覺有一點味道了,也不知道寧堯有沒有聞到。

    雪郁臉慢慢燒起來,與此同時想到,他雖然逃過一命,今晚的去處卻沒有著落,也沒有能吃的東西……

    他要怎么做才能讓寧堯暫時收留他?

    雪郁邊想辦法,手上動作還不停,一路蒙頭摘。

    不知不覺摘到了另一個獵人小屋前。

    “裴雪郁?”

    摘了半個籃子的蘑菇,雪郁突然聽到后面草叢被踩,有人站在他身后,語氣陰鷙地叫他。

    那聲音嘶啞至極,雪郁雞皮疙瘩冒起了一胳膊,腦子全空了,他僵了僵,慢慢回過頭。

    視線對上眼前陌生高大的男人。

    男人也穿著和寧堯一樣的廉價布衣,長相卻十分優(yōu)越,至少是和這里格格不入的,眉骨深邃俊挺,唇形很薄,略帶一絲痞氣。

    雪郁和他對望兩眼,抿抿唇,開口道:“……你是誰?”

    男人原本的表情怒意和恨意交織,看上去恨不得上前掐住雪郁的脖子舉起來讓他窒息而死,聽到這一聲詢問,臉色古怪一頓。

    過了會兒,他像是有點好笑地反問:“我是誰?”

    雪郁慌張往旁邊看了眼,看到那間靜默佇立的木屋,頓時明白他是五個獵人其中的一個,喉嚨往下咽了咽,不敢再貿(mào)然開口。

    “忘了嗎,在富人城你攔住我?!?/br>
    “說你很柔軟,兩條腿可以掰到臉兩邊。”

    “可以讓我進到最里面?!?/br>
    “問我要不要和你度過美妙的一晚?!?/br>
    第111章 間歇性失憶癥(2)

    在這幾句話后,    雪郁對原主有了全新的認(rèn)知。

    膽大、驕縱、對英俊的男性無比熱衷。

    和雪郁完全相反。

    雪郁被粗蠻的話激得睫毛微顫,他小口呼吸,躲避著男人的視線,還是用對付寧堯的那套說辭:“富人城是哪里?我不知道,    我忘了……”

    “我摔了一跤,    以前的事都不記得。”

    男人露出了和寧堯相同的怪異表情,    雪郁硬著頭皮道:“是真的?!?/br>
    沉默了好一陣,    男人出聲:“你還是那么天真?!?/br>
    他探出手指,摩挲了下閃著銀光的弓箭,    唇角吊起嗤笑道:“以為這樣說我就會信嗎,還是說你忘了,    就可以不用死了?”

    說話間隙,    男人摸出一根箭,利索地搭上弓弦。

    雪郁嚇了一跳,    把手里的菌柄都掰斷了,他在此刻明白,這五個獵人哪一個都是真的想弄死原主,否則也不會沒說兩句話就要上手殺他。

    他看了眼男人快有他兩圈大的修勁手臂,心想硬拼肯定行不通,得另尋他法。

    “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