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京飲按著他的后頸和他接吻，雪郁掙扎了兩下，很快就軟下腰，伸出小舌和他糾纏，害羞又專注，白皙的手指從袖口伸出來，生澀地捉著沈京飲的衣領(lǐng)。

    這一晚，雨點(diǎn)時(shí)大時(shí)小砸在窗戶上。

    纏纏綿綿吻了好幾分鐘，雪郁融化成一灘熱乎乎的水，柔軟發(fā)頂?shù)种蚓╋嫷募绨?，他抬起頭，用兩只掌心分別貼住沈京飲的臉，悶悶地說：“沈京飲?！?/br>
    沈京飲：“嗯？”

    雪郁咕噥著說：“你是不是老在你們班招蜂引蝶？”

    他也是剛才想到的，沈京飲成績好，一定不少被老師叫去輔導(dǎo)其他人，沈京飲側(cè)臉銳利，拿書、翻書的時(shí)候手腕骨骼和青筋凸起，有種別樣的吸引力。

    那些人說不定會看著他在心里流口水……

    沈京飲愣了會，又顫著肩笑，笑聲低碎又啞，在雪郁即將生氣的時(shí)候緩緩收起，他說：“確實(shí)有點(diǎn)招蜂引蝶。”

    雪郁瞪他。

    “但是我只會喜歡你，而且，你不知道有多少人覬覦你。”

    雪郁頂嘴：“沒有?！?/br>
    沈京飲從來不在爭執(zhí)有沒有上浪費(fèi)口舌，他懶洋洋靠著椅背，一個個舉例。

    “有一次，我放學(xué)在校門口等你，有個女生跑過來想和你說兩句話，你沒拒絕，讓我自己先回去，我沒回，跟在你們后面，看到那女生和你表白。”

    “上個月，你們文藝表演，我那節(jié)是自習(xí)，瞞過門衛(wèi)來你們學(xué)?？茨悖隳?，在臺上另一個男生牽著手，那男生全程手抖臉紅，事后問你，你說你們在扮演草，所以才牽手?！?/br>
    “前幾天，你也撇下我不知道應(yīng)了誰的約……每次看到這些人，我都很想讓他們知道，你和我是什么關(guān)系?！?/br>
    “雪郁，”沈京飲說，“這樣的事還有很多，你還要不要聽？”

    雪郁和他對視，他目光炙熱，深處藏著不算清白的旖思，雪郁率先受到驚嚇?biāo)频呐查_目光，搖搖頭，扭扭捏捏的，安靜待在沈京飲懷里降溫。

    說不過，就干脆裝啞巴。

    奚素素當(dāng)初說沈京飲留在他身邊對他有幫助，當(dāng)時(shí)雪郁不明白，現(xiàn)在懂了。

    按奚素素的話來說，就是：“比高考出現(xiàn)時(shí)間還早的老家伙，輔導(dǎo)你幾門科目綽綽有余?！?/br>
    那之后，每天吃完飯后，雪郁都會抱上習(xí)題本去沈京飲家里復(fù)習(xí)。

    沈京飲很嚴(yán)格，雪郁有時(shí)候不想做了想睡覺，就會去親沈京飲讓他心軟，然后又被沈京飲反親回來。

    等到嘴巴破了皮，他又倒打一耙說沈京飲太過分了。

    每到這時(shí)候，沈京飲就放下手里頭的模擬卷，先把他哄好了，再繼續(xù)給他講題。

    時(shí)間不緊不慢地過去。

    轉(zhuǎn)眼就到了藝考時(shí)間。

    上輩子因?yàn)橛袛?shù)學(xué)拖垮分?jǐn)?shù)，裴父不放心，讓雪郁走了美術(shù)這條路，這次重回十八，他還是要再考一遍。

    那天是沈京飲送他去的考場。

    他站在校門口，握住沈京飲的手指，仰起黑黝黝的眼睛，小聲說：“等我考完試，你來接我好不好？”

    沈京飲反握住他的手，強(qiáng)忍住想親他唇瓣的沖動，沙啞著鼻音說：“不說也會來接。”

    雪郁有點(diǎn)憂慮地低下頭：“我以為你會生氣，不來接我……”

    因?yàn)檫@幾天他拒絕了很多沈京飲的親親請求，不免有點(diǎn)擔(dān)心，他想了想說：“考完再親好嗎？沈京飲……記得要來接我，我想考完第一個看見你?！?/br>
    天氣已經(jīng)轉(zhuǎn)冷了，還下著小雪，雪郁穿著一件羽絨服，他身體不算太好，骨架小臉還白，渾身有股極明顯的脆弱感，沈京飲平時(shí)都不敢弄疼他。

    現(xiàn)在他頂著這張臉打直球，沈京飲一路麻到肩膀，極難才偏過頭：“……快進(jìn)去吧?！?/br>
    沈京飲沒有食言，早早就在門口接雪郁，雪郁不再像之前那么藏著掖著，走出來就捉住沈京飲的手指，被問考得怎么樣，就說還可以。

    成績出來那天，真的還可以。

    裴母做了頓好的犒勞雪郁，這還是收著，等高考完看到分?jǐn)?shù)那天，她直接做了頓滿漢全席。

    雪郁考上了t大，沈京飲和他考的同一個。

    如果放在很久很久以前，沈京飲不會想到有一天他自己會把自己折騰成脆弱不堪的凡人，和普通人一樣，高考和戀愛，那太匪夷所思了。

    但他現(xiàn)在覺得，還好這么做了。

    ……

    奚素素也忙，忙著清除那些進(jìn)入小世界的倒霉鬼的記憶，忙得腳不沾地，到了九月十號那天才閑下來，去雪郁家里做客。

    中秋節(jié)圖一個熱鬧，講究一個圓圓滿滿，裴母前些天就準(zhǔn)備上了各種口味的月餅，這天也早早拿出木板和搟面杖，招呼著家里的人包餃子。

    奚素素上樓被幾個奔跑打鬧的小孩撞了下，舉起拳頭就要嚇唬他們，嚇唬跑了才敲響那扇門，門不一時(shí)就開了，里面的談笑嬌喝聲溢出來，灌進(jìn)耳朵里。

    是雪郁開的門。

    雪郁穿著件寬松的衣服，外面被強(qiáng)行要求套上了不倫不類的外套，飲水機(jī)旁邊，沈京飲垂著眼皮攪拌水杯里的感冒沖劑，動作很嫻熟，像照顧慣了人。

    沙發(fā)上坐著的裴父裴母、甚至她做出來的虛擬模型都在忙忙碌碌包著餃子。

    奚素素愣了下，恍惚了下，心想，哦，原來中秋節(jié)是這樣的？

    以前她都是一個人，偶爾會趕上沈京飲沒沉睡的時(shí)候，兩個人一起吃個面草草度過，倒真不知道別人家是怎么過節(jié)的。

    雪郁吸了下鼻子，用手捂住嘴咳嗽了聲，再抬起頭，臉頰沾了一片面粉，搞得一股可憐勁：“你來了，快進(jìn)來吧，再包幾分鐘就能下鍋吃了。”

    奚素素回過神，大咧咧走進(jìn)來，又道：“你感冒啦？”

    不知怎么，雪郁關(guān)上門回頭時(shí)，下意識朝沈京飲那邊看了眼，眼神有些心虛，聽到問話，他急急收回目光，應(yīng)道：“嗯，有點(diǎn)，最近氣溫低?！?/br>
    奚素素囑咐了他幾句要多穿點(diǎn)衣服，就擼起袖子加入裴父裴母，她話多嘴巴又甜，餃子包得也不錯，沒一會就和裴父裴母聊得火熱。

    裴母怎么瞧怎么稀罕她：“小素，你和京飲是朋友嗎？怎么中秋節(jié)不回家呢？”

    奚素素面不改色地嬉笑道：“爸媽忙……哎，阿姨，您怎么知道我和沈京飲是朋友，萬一是對象呢？”

    攆餃子皮的手停下，裴父裴母都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有慎言的意思：“小素，這可不能亂說啊?！?/br>
    奚素素注意到他們分神看了眼在窗戶旁邊對話的沈京飲和雪郁，她怔了怔，一個念頭浮了起來，本就不是能忍的性子，脫口道：“您知道他們……”

    裴母笑了笑：“自己孩子能不知道呀?！?/br>
    奚素素心頭一震：“他們還沒告訴您嗎？”

    電視機(jī)的廣告聲很大，這邊的聲音那邊并不容易聽到，裴母將一個飽圓的餃子放到竹墊子上，笑著說：“等他們什么時(shí)候準(zhǔn)備好了再告訴我吧?！?/br>
    奚素素難以言喻此刻的想法，她微怔地朝那邊看去。

    窗臺邊，一高一低站在一起，雪郁左手拿著感冒沖劑，右手揪著沈京飲的衣角，小臉白軟，微抬起來對著男人，那兩瓣潤紅嘴唇張張合合，這邊聽不到。

    總之，一股可憐巴巴的勁兒。

    而沈京飲表情微淡，輕捉住雪郁的手將他拉下來，手指點(diǎn)了點(diǎn)水杯，意思是讓他喝完，接著就轉(zhuǎn)身回了房。

    奚素素：“？”

    奚素素：“？”

    她沒看錯吧？

    這老家伙在牛氣什么？

    怒火蹭地竄上心頭，奚素素一個箭步走過去，想質(zhì)問沈京飲。

    半途被雪郁攔了下來：“你去哪里？”

    奚素素眼冒火光：“我問他是不是惦記著外面的哪棵野花，著急回房發(fā)消息?！?/br>
    雪郁一聽就知道奚素素剛才看他們了，一臉急色澄清道：“……不是這樣。”

    “那是什么？”

    “是……我剛才睡覺的時(shí)候，夢到一個小世界的人，叫了聲他的名字，他剛好進(jìn)來給我蓋被子，聽到了。”

    奚素素：“……”

    奚素素哈哈訕笑兩聲，笑得虛弱：“都那么老了，怎么醋勁還那么大，真不懂事?！?/br>
    雪郁一感冒就嗜睡，還特別容易做夢，也不知道這次怎么會夢到小世界的人，雖然都是沈京飲，但沈京飲看上去好像還是很不高興。

    ……

    餃子已經(jīng)全部包好了，很快下了鍋，香氣溢滿整間屋子，幾個人早餓扁了肚子，撈起筷子就吃。

    吃完，裴父擺出棋盤，和沈江唐叫囂著一比高下，裴母坐在沙發(fā)上和姐妹打電飯煲，奚素素在旁邊候著，沈江唐一輸就換她上。

    雪郁在廚房里待了一陣，偷偷摸摸溜進(jìn)房間。

    沈京飲站在窗邊，微垂著眼回復(fù)黎芭蕉和周澤的祝福短信，見他走過來，下意識摸了下他的臉。

    “沈京飲，你看，兔子?！?/br>
    沈京飲怔了下，看向他的手。

    白皙的掌心里，一個用面團(tuán)捏的兔子靜靜立在那兒，因?yàn)槟蟮锰颐?，耳朵掉了一只，顯得有些滑稽，雪郁看著他，有點(diǎn)緊張：“好看嗎？”

    臉上左邊一道白，右邊一抹灰，沈京飲看著沉默了會兒，心里的郁氣忽然消散，無奈地把人捉過來抱住，低聲道：“……好看，頭還疼不疼？”

    雪郁搖頭：“不疼?！?/br>
    中秋佳節(jié)，萬家燈火，月亮比任何時(shí)候都圓，雪郁在他懷里轉(zhuǎn)了個身，捏著窗沿往外看，沈京飲默不作聲看了他幾秒鐘，忽然捏住他的下巴親下去。

    又深又久，雪郁扛不住要哭的時(shí)候才停下：“雪郁，這是我們過的第幾個中秋？”

    眼神交接上。

    雪郁感覺自己如果答錯就會被立馬扒掉衣服，連忙說：“第三個第三個?！?/br>
    “嗯。”聽到正確答案，沈京飲聲音低了些。

    雪郁看把人安撫好了，松了口氣，繼續(xù)看窗外的月亮，他們這里的視野好，不偏不倚沒有建筑物遮擋，正正好能看到月亮。

    屋外奚素素興高采烈的聲音傳了進(jìn)來，吵吵哄哄的卻不惹人煩，雪郁打開窗戶，吹著亮亮的夜風(fēng)，沈京飲關(guān)了手機(jī)放到一邊，也撩起了眼皮。

    他細(xì)微滾了下喉，心想。

    真好……

    這樣真好。

    沈京飲把下頜輕輕搭在雪郁的肩頭，聽著雪郁說話，低低應(yīng)聲，低低笑，細(xì)碎的光暈落在他們身上，將他們的影子拉得極長。

    共望月，共團(tuán)圓，彼時(shí)正是情濃時(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