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那是來自女生尖銳的嗓音，在明媚的陽光下刺空，沖上云霄，三班躁動起來，所有人立馬來到窗口，恍惚地站起，問發(fā)生了什么，有人跑出了走廊，外面?zhèn)鱽硪坏荔@人的話語。

    “自殺了！”

    嚴肅的考試帶來的惶恐瞬間被壓下去，所有人立即奔出了教室，腳步聲一片吵鬧，程硯和趙一白也緊跟著跑了出去。

    走廊里人頭攢動，伸長了脖子往樓下看，有人在鬼哭狼嚎，有人在竊竊私語，有人奔向那鮮紅的血泊，有人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樓底下粉身碎骨的血泊中間，躺著一個正值青春的女孩，她穿著一身鮮紅的裙子，和紅色的繡花鞋，化了精致的妝容，不同于素凈校服的學(xué)子們，那精心的打扮仿佛就是為了赴這一場盛大的黃泉。

    程硯的指甲掐進了皮rou里，從未有過的巨大惶恐席卷心頭。

    她在血泊中綻放，仿佛提醒著他一件被忽視掉的，重要的事。

    她是——

    譚婷婷。

    第59章

    城南籠罩在一片暗沉中。

    老師攔著不讓同學(xué)看, 警車和救護車的鳴笛響徹在校園，人心惶惶，走廊里密密麻麻的人頭像擠在一起盤食的烏鴉，聒噪得沒法看。

    樓底下紅色衣服的少女被眾人圍觀, 身邊聚集著醫(yī)生和校領(lǐng)導(dǎo), 沒人敢去碰血泊中的身體, 經(jīng)過校醫(yī)的查看，已經(jīng)確定人沒氣了。

    短短的時間里，校園沸騰了起來。

    “太嚇人了！”

    “有什么想不開的！”

    “太惡心了, 我不看了！”

    有人嚇得發(fā)抖, 有人愣神在原地，一步也邁不出去, 四面八方的聲音包圍著程硯，善言惡語疊在一起, 程硯聽不清晰他們到底在議論什么，尖叫聲刺痛了他的耳膜。

    不知道是哪個膽小的女孩子受了驚，聲音劃破云霄, 周圍亂做一團，老師們堵不住悠悠之口, 校領(lǐng)導(dǎo)聚集在一起, 救護車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哭喊聲是哪里來的？哦，好像是女孩的家人，來得很快, 也來得很晚。

    “我艸?！碧觳慌碌夭慌碌内w一白也被這一幕嚇到了, 電影里的人被五馬分尸他也不覺得恐怖, 而活生生的鮮血流在自己眼皮底下時, 誰都大膽不起來了。

    “怎么會這么想不開?！壁w一白心驚膽戰(zhàn)地回過頭，正看到一張復(fù)雜的臉，程硯的眼眸垂下，睫毛掩蓋了眼中不安的色彩，趙一白皺起了眉頭。

    “你沒事吧？”程硯的膽子不小，不至于被這樣的一幕嚇到愣神，雖然這一幕很血腥，但站得遠，高樓之上的他們看的并沒有那么真切，即使被嚇到也不會是程硯這種情緒。

    趙一白覺得他好像……很心慌？

    程硯良久沒有回復(fù)他的話，他的步子很僵硬，他也想抬起腳趕緊離開，躲進教室里，可是他的目光就是收不回來，逼著他去看那個血泊中的女孩。

    她曾經(jīng)是鮮活地站在他面前，扎著雙馬尾，笑起來溫柔的女孩，是那個向他說自己有多喜歡宋御，是那個求他送一下情書，是暗戀宋御兩年的，執(zhí)著的女孩。

    他還記得她說話時的樣子，他還記得那份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可是現(xiàn)在躺在血泊里，穿著艷紅裙子的她，看起來好詭異，好可怕。

    “別看了。”趙一白拽住他的胳膊，把程硯拎回教室里去，程硯機械地跟著他，四肢仿佛失去了力氣。

    旁邊的議論聲并沒有消停。

    “太可怕了，她怎么穿紅衣服？這是要做惡鬼嗎？還是紅色的繡花鞋……”

    “我聽老人家說過，紅色代表怨念，死后會化為厲鬼，說明這女孩死的很冤！”

    “穿紅衣服跳樓，天，她這是有什么執(zhí)念啊……”

    “你們快別說了！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紅色的衣服跟她不配，她應(yīng)該穿那身藍白色的校服，那么素凈干凈的女孩，何苦要穿的那么艷麗去赴死？

    執(zhí)念，譚婷婷的執(zhí)念……

    程硯的雙手握拳。

    “我認識她，她不就是在網(wǎng)上發(fā)帖的嗎？”說到這兒，有人控制了聲線，“就是說宋御和程硯有一腿的那個……”

    “是她？不會吧，譚婷婷不是喜歡宋御嗎？她怎么可能公開詆毀宋御？”

    “也許她覺得這不是詆毀……”

    “這公開發(fā)帖說人家性取向不正常，不就是詆毀嗎？”

    “噓，聲音小點，晚上來找你?！?/br>
    “啊！滾！張騰去死！！”

    人心惶惶的校園，沒有辦法再繼續(xù)上課了，新的一節(jié)課開始了，老師卻沒來，同學(xué)們心知肚明，方才還青天白日的，突然就陰云密布了。

    坐在窗口的女生抱著胳膊說：“靠！陰天了，這天好詭異，救命我害怕。”

    紛紛朝窗口看去的同學(xué)們：“真陰天了哎……”

    膽子大的男生說：“怕什么？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br>
    聒噪聲吵得人腦子疼，尤其女孩剛死，一些不太好的聲音惹人厭，趙一白在后面吼了聲：“媽的能不能閉嘴？”

    三班頓時安靜了下來。

    外面晃來了隔壁班的高明，站在窗口處，突然對三班說道：“宋御進辦公室了。”

    寂靜無聲的教室里，高明這一聲十分敞亮，他不知道是在通知誰，但聽了這個消息，每個人都回頭看過去，把目光落在了情緒豐富的程硯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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