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醫(yī)院？

    “醒了?！币粋€陌生的男人走了進(jìn)來，程硯覺得眼熟，可一時想不起來是誰了，他頭腦風(fēng)暴也沒有結(jié)果，對這個男人做著判斷和防備。

    “我是宋御舅舅?！蹦腥丝此悦５哪抗?，主動介紹著自己，他這一說程硯就有印象了，對，宋御舅媽家里的照片，有這個人。

    “還好嗎？”舅舅靠近床頭，給他掩了掩被子，“你發(fā)燒昏倒了，給你送醫(yī)院來了?！?/br>
    程硯明白了狀況，記憶也都涌了上來，他輕撫手面，愧疚道：“抱歉?！?/br>
    他并不想在大晚上的時候折騰別人，他太不理智了，睡了一覺后，他覺得自己平復(fù)了很多。

    “有什么好抱歉的，生病多正常，”舅舅沒放在心上，叮囑著：“以后可得注意點，別仗著年輕把身體給折騰壞了?！?/br>
    “不會的。”程硯有氣無力地回應(yīng)著，完全是出于對長輩的尊敬，否則以他現(xiàn)在的疲憊，他真不想跟任何人搭話。

    舅舅也看出了他的疲累，沒有多叨擾，病人得好好休息，現(xiàn)在也是深夜了。

    正當(dāng)舅舅打算囑咐人好好休息時，宋御進(jìn)來了。

    病床上的程硯抬起了頭，和宋御四目相對，兩人各自沉默，病房里蔓延著沉重的氛圍。

    舅舅卻并沒有感受到這種氛圍，對宋御道：“回來了，你讓他先吃飯吧，吃完飯休息……”

    “舅舅，”宋御出聲打斷，“您先回去休息吧?！?/br>
    舅舅看看二人，覺得兩人好像有什么話要說，年輕人有他們的話題，舅舅知道程硯這樣子應(yīng)該是出什么事了，他沒有插足，點了點頭，走出了病房，臨走時交代了宋御幾句，便從醫(yī)院離開了。

    宋御手上拎著熱粥，他出去買了吃的，大晚上想弄點吃的不容易，他跑的夠遠(yuǎn)，褲腳還是濕的，發(fā)絲也凝在一塊，盡管外面沒那么大雨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凌晨，兩個人都沒有困意。

    程硯靜靜地看著宋御，他在拆那碗熱粥，病房里只有宋御拆盒子的聲音。

    晚上都沒有吃飯，宋御把勺子和熱粥端到程硯的面前，程硯抬起手，說道：“我自己來?！?/br>
    他的手還打著點滴，并不方便，可是他也沒有讓宋御喂他，這是親密的事情，目前，他不想跟他做親密的事。

    程硯用打著點滴的手捧著塑料碗底，他并不想吃飯，只是別人大老遠(yuǎn)買了東西回來，他不想掃別人的興而已。

    宋御凝視著病床上，捧著碗勺，默默吃著飯的程硯。

    他睡醒了，腦子也清醒了，只是臉上依然掛著不高的情緒，并不是生氣，而是一種平靜到極致的冷漠。

    宋御低下頭，微微蜷起手指，在寂靜的病房里沉聲說：“對不起。”

    這一周避著他，躲著他，冷落他，見了面還要推開他，他要說對不起的地方太多了。

    程硯沒有回應(yīng)，只是手上頓了一下，隨后又好像什么也沒發(fā)生，他低頭整理餐盒，將沒吃兩口的飯放在了一邊。

    宋御看他不太想提，或許他太累了吧，剛剛醒過來，等他完全恢復(fù)再說吧，宋御已經(jīng)不打算在今夜提起這件事了，他來到病床前，抽出一張紙巾，遞到程硯面前。

    程硯接了過來，并距離感地說了兩個字：“謝謝。”

    宋御僵了一會，程硯跟趙一白道謝他會生氣，因為友誼到了極致，一句謝謝會讓人很有距離感，那親密的戀人呢？

    宋御想他可能還在生氣，還沒原諒他，礙于程硯現(xiàn)在的狀況，他不敢太激進(jìn)，只囑咐道：“你好好休息，什么事，我們明天再談?！?/br>
    “我媽知道嗎？”程硯充耳不聞，轉(zhuǎn)而問。

    宋御把自己的安排告訴了他：“我給阿姨打過招呼了，沒提你生病的事，只是說你今晚在我這里睡了?！?/br>
    “這樣?！背坛幜巳?，很欣慰他替他做了一個貼心的決定，伸出手，程硯欲將紙巾丟進(jìn)垃圾桶，被宋御拿住，替他扔進(jìn)了不遠(yuǎn)處的垃圾桶。

    他的體貼入微和在車庫里冷冰冰的樣子判若兩人，所以說，程硯拿不準(zhǔn)宋御，他陰晴不定的情緒，自己跟不上已經(jīng)不是一回兩回的事了。

    “你先休息，”宋御說：“我不打擾你了?！?/br>
    他現(xiàn)在有很多話想說，有很多明晰的想法要表達(dá)，可程硯沒有興趣跟他聊這些，今天已經(jīng)折騰得夠晚了，來日再說吧。

    宋御提了提他的被子，呵護(hù)一朵嬌弱的花兒似的，現(xiàn)在在他眼里的可不就是脆弱的花？一點血色也沒有。

    “明天一切都會好的?！彼斡谒呎f了這么一句話，像是安慰，又像是在暗示他，一切都不會改變，他們可以如前，今天的一切，都不算。

    可是程硯并不那么想，可以說他根本就沒有深想宋御想向他傳達(dá)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現(xiàn)在有非說不可的話，程硯在宋御替他整理被子時，用打著點滴的手握住了宋御的手腕。

    他是醒了，完全睡醒了，一場暴雨把他澆醒了，他現(xiàn)在的想法，是宋御想要的，更是自己想通的，他急于分享給他。

    宋御定睛看著他，等待著他的表達(dá)。

    他千算萬算都不會算到，醒來后的程硯第一句話是：

    “我們分手吧?！?/br>
    宋御的瞳孔微縮，眼角仿佛顫動了一下，耳邊一片聒噪，被大雨澆了一夜的自己，現(xiàn)在才感覺到了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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