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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久笑聲才平息,剛才的話題也再沒提起來。接著睡了沒多久,走道那邊有人尖叫起來。 “呀!!” “你吐我鞋上了!好惡心??!” 再帥的帥哥吐了也一樣惡心,大家都隔老遠(yuǎn)不靠近莊紹,一個個表情都是很夸張的嫌惡。張師太跨下講臺:“同學(xué)你哪兒不舒服?” 莊紹是水土不服。 送去醫(yī)務(wù)室,大夫一眼就明白了,笑著給他降溫:“剛來?不適應(yīng)吧?!?/br> 他坐床上沒說話,手摁著額頭上的大冰袋。 送他來的同學(xué)嘀咕:“你一個人能行吧?我們還要回去上課?!?/br> “謝謝,你們先走吧?!?/br> 窗外知了扯著嗓子嘶鳴,屋里的消毒水味讓人眩暈。莊紹仰頭躺下,睜著眼望天花板,望久了有種壓抑的感覺。 半小時后他去廁所找到值日生用的拖把,打濕、擰干,然后拎回教室。 “沒事了?沒事就坐回去吧。”張師太撇了一眼,扭頭繼續(xù)板書。 教室里所有窗戶都被敞開了,其他人有意無意地朝這邊注視。 莊紹走到最后一排,發(fā)現(xiàn)地上是濕的,很干凈,反著光。 孟野沒在睡覺,而是在聽歌。他把一條有線耳機(jī)藏在袖子里,左手撐住腦袋,袖口濕了一截。 這么熱的天氣穿著長袖,非常此地?zé)o銀三百兩。 莊紹吸了口氣,沉默的日光穿過樹梢,眼前還有半副少年剪影。 “地是你擦的?” 孟野放下袖子,臉轉(zhuǎn)過來:“嗯?喔,是啊。怎么,沒拖干凈嗎?” 如果他敢說沒拖干凈大概他們倆就沒有后面的故事了,孟野將鄙視他,無視他,直到畢業(yè)各奔東西。 可是莊紹偏偏沉默。 他坐下,手插進(jìn)兜里,摸到已經(jīng)融化成水的冰袋。 路小川扭過身來,苦著臉:“我cao我忘了帶筆。” 孟野說:“你克服一下?!?/br> “你克服一個我看看,沒筆怎么——” “我說你們幾個沒完了是吧!”師太氣得拿粉筆刷扔他們,砸到路小川頭上痛得他青叫喚,全班又開始哈哈大笑。 高中的年紀(jì)就這樣,芝麻綠豆大點(diǎn)事就能笑一整天,躁得跟樹上的知了一樣。 孟野也跟著笑,肩膀微微顫抖。他的皮膚顏色的確有點(diǎn)深,而且頸后有道明顯的曬傷,一動就會露出來。他笑得左搖右晃,校服時不時擦過莊紹身體。 一般練體育的男生身上都有味道,但是他不。他身上主要是洗衣粉的氣味,其次還有緩解肌rou酸疼的膏藥味,不管哪樣都不難聞。 而且比起外表的粗枝大葉,他的臉皮似乎挺薄的。 “今天算我欠你一份人情,往后有機(jī)會一定還?!卑嗬锇察o下來以后,莊紹的聲音又悶又低緩。 “還?” “嗯?!?/br> 孟野立刻露出十分羞恥的表情。 他抓抓頭發(fā),趁老師不注意攬了下新同桌的肩:“什么人情不人情的,往后野哥罩著你?!?/br> “野哥?” 莊紹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微微挑眉,“不該是小野么?!?/br> 第3章 傻逼與三陪 后面還有兩堂英語,期間有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班里女生手牽手出去上廁所,男生要么趴桌子上玩游戲,要么湊一堆交流自己手上的新漫畫。 孟野哪也沒去,時不時打量莊紹一眼。 話說這小子到底吃什么飼料長大的,看著也不算結(jié)實(shí)啊,怎么就躥這么高…… 對于剛才的稱呼還耿耿于懷,于是他拿折疊的腿碰了碰莊紹:“喂,你剛才為什么叫我小野啊,就因為我比你矮?” “因為你比較顯小?!?/br> 孟野不滿:“我哪兒小啊。” “你臉小?!?/br> 孟野撇了撇嘴,前后晃著椅子。 莊紹這話是出自真心。頭一回見面他就注意到了,孟野的臉特別小,可能是傳說中的巴掌臉。 他忽然笑了。 孟野覺得奇怪:“你笑什么?” 他說:“我聽說黑色顯瘦?!?/br> “?” 兩人對視,莊紹一本正經(jīng)地說:“皮膚黑的人顯瘦。” “……滾蛋?!泵弦耙荒_踹上他椅腿。 自己是有點(diǎn)黑,但至于嗎,沒到那種地步好吧。 同齡人熟起來挺快的,幾句話就能知道氣場合不合。孟野看出來了,其實(shí)莊紹不是那種不茍言笑的人,而且他笑起來很好看,就是不知道為什么老吝嗇笑容。 莊紹問:“你知道校務(wù)處在哪嗎?” “知道,你要干嘛。” “我想領(lǐng)身校服?!?/br> 身上都臭了,活了十七年從來沒這么臟過,再這樣下去說不定會生跳蚤。 他把臉轉(zhuǎn)開:“而且晚上有點(diǎn)冷。” 孟野沒聽懂他這句話,熱心地領(lǐng)他去:“走!” 兩人踏出教室,外面艷陽高照。 跟破舊的校門一樣,雁嶺一中的教學(xué)樓也不新,墻皮裂縫比班主任臉上的皺紋還多。 “報告?!鼻f紹看著面前只有兩張長桌的小屋,很難想象這就是校務(wù)處辦公室,“我來領(lǐng)校服?!?/br> 孟野在門口等他。扭頭一看,他正在試衣服大小。 莊紹屬于瘦高的那種,但背不駝,一中的青白色校服到他身上直接拔高一個檔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