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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規(guī)定我不能笑了?” “這是我家,我讓你笑你才能笑。” 本來是一句無心的話,但說完孟野立刻就后悔了。莊紹也愣了一下,表情變得有點僵硬,枕著的兩只手從后面抽出來。 那一瞬間莊紹的眼神讓孟野恨不得抽自己嘴巴,讓你哪壺不開提哪壺,讓你說話不過腦子! “算了,我也只是提個意見,不是要管你,你不想學可以不學?!?/br> 莊紹說完作勢要起來,孟野心里慌,猛地一下?lián)涞顾骸皠e、別!我學!你別不管我啊,咱倆別慪氣?!?/br> 莊紹被他推倒在床上,身體還被牢牢壓著,耳廓騰一下就紅了。 “讓我起來?!?/br> “那你別生我氣,剛才我那話是無心的?!?/br> “我知道,”莊紹皺眉扒拉他,“你先讓我起來,別壓著我?!?/br> 孟野這才悻悻地爬起來,扯起自己的衣領(lǐng)聞了聞:“我洗過澡了啊,干嘛這么嫌棄的表情……” 要認真分析原因,當然是因為莊紹比較早熟,而孟野又比較沒心沒肺,換言之遲鈍。 總之第一次爬床就這么稀里糊涂地結(jié)束了。 孟野對莊紹眨眨眼:“我發(fā)現(xiàn)你力氣還挺大,剛才差點兒把我掀到床下去?!?/br> 莊紹想踹他,忍了忍改成冷暴力。 沒看多久書,孟野又扭頭,透過臺燈的光看向床上那團黑影:“莊紹,睡著了嗎?” “……”莊紹從心里抽出砍刀,“你就不能認真學一會兒嗎?” “我學了我學了,這不是學累了換換腦子嗎。欸我問你莊紹,你打算考哪所大學,臨大?” 連姜玥那么不愛夸人的都夸過莊紹解題快,記性好,等全校聯(lián)考一定會大大的出名,孟野再怎么不服氣也知道他厲害。 所以將來一定是考臨大吧? 莊紹好長時間沒說話,孟野以為他又睡著了,剛想轉(zhuǎn)身,聽見他說:“沒想好,這事需要跟我媽商量?!?/br> “?。俊泵弦爸恢浪潜凰麐寬仐壛?,不清楚原因,“你媽不都不認你了嗎,怎么還要跟她商量啊?!?/br> “她同意我回去我才能回去?!鼻f紹聲音淡淡的,“畢竟她是我媽,我不想給她添堵?!?/br> “管她呢?!泵弦罢f,“高考完都十八歲了,想去哪兒是你的權(quán)利?!?/br> 莊紹嗯了一聲,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孟野又說:“咱倆要能上同一所大學就好了,或者次一點兒,上同一座城市的大學,比如你去一本我去三本之類的,那樣也不錯。到時候我還能罩著你,你也能繼續(xù)狐假虎威。” 他傻笑。 莊紹也無聲地笑了:“傻逼?!?/br> “真的真的!”孟野急急地強調(diào),“我說真的呢,你別跟個傻逼似的光聽,表個態(tài)行不行?!?/br> “表什么態(tài)?” “當然是愿不愿意跟我上同一個地方讀書去?。 ?/br> 莊紹:“八字沒一撇的事。” 孟野有點兒泄氣。 “除非你認真學習?!鼻f紹睜開眼,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聽孟野的反應。 孟野先是安靜了一會兒,然后才點點頭,給自己打氣似的:“行吧,那爺努努力?!?/br> 深夜的約定往往比白天要鄭重一些。 但莊紹依然不抱什么希望,他覺得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他覺得就連親情都不是永遠的,何況友情? 但他沒說,話擱在心里。 這幾天于娜他們高一去軍訓了,賓館里就孟野跟莊紹在,這也方便了孟野惡補。兩天下來他看書看得頭暈眼花,考試時還在走馬燈一樣的背題,到底考得怎么樣自己也沒底。 考完后難得放半天假,孟野要去訓練,莊紹說回去補覺。 烈日炎炎,cao場上幾人在練體能。 幾天不見愛徒的人,教練老楊見面就踹上來:“下周就運動會了還他媽三天打漁兩天曬網(wǎng),有自信拿四項第一了?” 孟野哎喲哎喲地躲開,笑嘻嘻地說:“有您老人家在當然第一啦,不是我第一也是師哥第一,總之您老人家一定是冠軍教練!” “就你小子嘴甜,去!跑五圈再說?!?/br> 他嘴里說的師哥是高原,復讀一年的高四生,專項練跳高,一米九的個子跟竹竿似的。田賽跟徑賽本來就不分家,何況他們這種小地方,一個隊的平時都在一起練。 孟野開始熱身。師兄高原雙手抱臂晃過來:“聽說你最近在復習功課?受什么刺激了?!?/br> “路小川這狗逼……”孟野罵道,“老子一天撒幾泡尿他都要拿大喇叭匯報?!?/br> 籃球場的路小川打了個噴嚏,差點被人蓋個狗吃屎。 高原問:“怎么,打算聽我的勸,好好提高文化課了?” “哪兒啊,我那是應付我媽。” “喔。”高原笑笑,“我還以為你是被你那個小同桌帶動的呢,都說他能治你?!?/br> 孟野跟被人踩著尾巴似的,粗著嗓子揚起下巴:“你聽他們胡扯,我那同桌跟小白菜似的,也就是個子比我高一丟丟。想治我?門兒都沒有?!?/br> 高原拍拍他的肩:“學習是好事,行了,玩去吧?!?/br> “……”孟野摸摸脖子,“誰治誰啊?!?/br> 或許是跑得有點兒猛,或許是天氣太熱了,回家以后他洗澡洗得頭發(fā)暈。 賓館里靜悄悄的,他媽不知是不是在前臺,莊紹不知醒沒醒。他想喊,剛一張口就感覺缺氧,渾身怕冷似的四肢無力,嘴唇一抖眼一黑就栽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