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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就只剩下文化課這一項門檻了。按照臨大招生簡章里所說的,考生的高考成績達到當?shù)囟揪€就算合格,所以孟野還是很有希望的。只要咬緊牙關把這段時間給熬過去,到時候上了考場,最后一哆嗦不要發(fā)揮失常,臨大就會向他敞開大門。 為了讓他能更專心學習,莊紹最近很少打擾他,晚上下課后更是連短信都不發(fā),頂多是偶爾打電話講講不會的題。這他媽哪是手機啊,整個一小霸王學習機。 二月、三月,嚴冬就這樣過去。 三月的最后一天莊紹接到他爸的電話,他爺爺終究還是沒能等到公園里的老伙伴們研究出新棋局,前一天晚上在家附近的那間醫(yī)院搶救無效逝世。 上回他爺爺拿病騙他回去,這回成真了。莊紹連夜收拾了兩三件衣服踏上回臨江的飛機,走之間甚至沒來得及跟孟野見一面。 第二天恰好是愚人節(jié),進教室沒見到人孟野還以為莊紹騙他呢,心說這人也太缺德了,騙人什么也不能拿自己爺爺開玩笑吧。結果等到早自習都上完了前面的位置還是空的,這才反應過來短信里說的是真的。 回到家尤英特地囑咐他,說莊紹這幾天肯定忙得腳不沾地,沒什么事別去打擾他。但孟野哪用她囑咐?對于跟莊紹有關的事他比誰都懂事上心。 就是沒想到莊紹這一走就是二十多天。 平時還不覺得,少個人之后他們F4陡然冷清了好多。早自習路小川背書聲音再大都沒人嘖他,下午孟野餓了沒人再像哆啦A夢一樣從課桌里掏出一大堆吃的,姜玥揍他倆也再沒人攔著。明明莊紹平時是話最少的那個,這一走大家的生活卻缺失了一大塊,真是奇怪。 姜玥日常長吁短嘆,連路小川這么沒心沒肺的人都時不時感慨:“書桓什么時候回來?再不回來我都快被不會的題淹死了。” 與此同時每天一打電話路小川就搶著對手機咆哮:“書桓我如萍啊書桓?。∧隳沁厬?zhàn)況如何?沒缺胳膊少腿兒吧!戰(zhàn)場兇險你可千萬保重自己吶??!” 書桓說我去你的,依萍呢不是孟野呢?老子都被你帶跑偏了。 路小川嘿嘿一笑,手機遞給身后:“喏,你相好的?!?/br> 孟野小臉通黑:“邊兒去!” “得嘞!” 課間教學嘈雜得很,倆人耳朵都緊貼著聽筒,孟野還把肩膀貼著窗戶玻璃,食指在上面摳得咯吱咯吱。 莊紹問:“忙什么呢。” “剛上完物理課?!?/br> “都聽懂了?” “聽不懂也沒轍啊,老江又沒功夫搭理我。” “不懂沒見你拍給我。” 孟野眼睛瞪圓,眼巴巴望著窗戶外頭大樹發(fā)出的新枝,翠綠翠綠,生機盎然,心想,你丫昨天忘聯(lián)系我了。 “也沒見你問我。” 莊紹聽出那意思,立馬認錯:“昨天太趕了,到房間倒頭就睡,忘給你發(fā)短信了?!?/br> 聲音的確nongnong疲倦。 爺爺?shù)牟≡缇椭乐尾缓?,所以喪是喜喪,連奶奶都看得開。但莊紹還是非常難過。他總記得在病房里爺爺拉著他的手那個模樣,慈愛又惋惜。 相認得還是太晚了,晚到?jīng)]能好好相處就已經(jīng)天人永隔。 送走爺爺之后全家緩了快兩個星期才從陰霾中走出,莊紹一邊要照顧奶奶一邊要收拾爺爺?shù)呐f物,整理好心情之后又去處理瑣事,比如他昨天就為房子過戶的事奔波一整天。 按爺爺走之前的意思,房子要直接過到莊紹名下,這一點奶奶跟謝明輝都沒異議。奶奶是覺得這些年虧待了孫兒,能彌補多少就彌補多少,哪怕是金錢方面的呢?謝明輝是覺得無所謂,反正錢攥他手里遲早也是敗光,不如交給兒子更放心。 說起謝明輝,這個當爸的真別提了,問啥都是一句“我不懂啊,我聽你們噠”,噠你大爺,害得莊紹被迫成了主心骨跟大家長。 整天風里來火里去,跟辦事機關、中介打交道,累得受不了的時候莊紹就想想孟野,想想他秀氣英挺的鼻尖,時不時抽抽筋的小腿,一掐就喊癢的窄腰,實在憋不住了還想想他軟軟的嘴唇跟…… 不能再往下想了,再想得犯戒。小和尚在外獨當一面呢,把親人安頓好,把這些瑣碎的事辦好,兩人的將來就會更穩(wěn)妥、更沒障礙。 小和尚胸前的紅領巾迎風飄揚。 除了跟莊紹講電話的時候,孟野話少了很多。 雖然不用像以前練得那么苦了,但他還保持著每天跑幾圈的習慣。進入四月以后他每天五點起,到學校先去cao場跑三圈醒醒神然后再回教室背書,效果簡直拔群。 路小川說以前沒看出你小子根骨奇絕,居然是塊學習的料!姜玥說你丫懂什么,這叫化思念為動力,他現(xiàn)在肯定恨不得明天就高考。 這話倒不錯,孟野真恨不得明天就考試,這樣就能立馬見到莊紹了。 周五下晚自習踏出校門,外面黑壓壓一片,鳥兒都困得飛不動了,只歇在枝頭敷衍地撲棱翅膀。 歇吧,歇吧,孟野心想,你們歇我不歇,老子爭分奪秒,老子笨鳥先飛!想著想著他就加緊腳步走進車棚,結果出師未捷身先死,自行車鏈子掉了,cao。 修了半天總算修好,騎上就是一個飛奔。春天柔暖的風從他臉頰兩畔拂過,柳條初吐枝芽,清香陣陣撲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