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鯨 第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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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碩耐心挺多,他也不急著知道答案, 從褲兜里翻出煙盒,抖了根咬在嘴里,捧著打火機吧嗒一下點燃, 微弱火星在這漆黑破財?shù)男∥莞裢怙@眼。 翁思怡窩在角落完全不敢吭聲, 生怕她多喊一個字, 陳碩就拿她開刀。 抽了兩口煙,陳碩舉起手電筒直直打在劉奇臉上, 白熾光格外刺眼,劉奇下意識瞇了瞇眼睛。 間隙,陳碩嗤了聲,自顧自說出答案:“雇傭兵?!?/br> “p是姓, 你老板?” 劉奇沒什么表情地看了眼陳碩,任由陳碩揣測:“不用費口舌了, 我不會說一個字。” “p姓開頭的倒是挺多, 潘、平、裴、皮、彭……” 劉奇表情一直沒變, 直到陳碩說到“彭”字,劉奇不自覺地晃了下神。 陳碩忽然停下來, 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劉奇, 晃了晃手里的電筒, 刺眼白光打在劉奇臉上,背后拓出他陰森的背影,兩人無聲對峙著,氣氛弄的格外緊張。 過了半分鐘,陳碩關(guān)掉手電筒。 小黑屋瞬間陷入黑暗,所有的感官突然放大十幾倍,眼前摸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剩略帶慌亂、急促的呼吸聲。 刺啦一聲,陳碩站起身,拖著板凳繞著劉奇走了一圈,板凳摩擦水泥地面發(fā)出刺耳的聲響,聽得人煩躁不安。 劉奇被關(guān)了三天,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是時辰,也不知道關(guān)了多長時間,屋里漆黑一片,白天黑夜都這樣,分不出具體的天數(shù),再加上胖子跟周生財時不時過來轉(zhuǎn)兩圈,逗弄幾下,搞得劉奇早就沒了最初那份冷靜。 他想過要坐牢,會判刑,但是沒有料到陳碩會私下審他,尤其在這跟他玩心理戰(zhàn)。 板凳發(fā)出的聲音折磨得人耳膜難受,劉奇剛開始還能忍,忍到最后眉間浮出暴躁,不受控制吼了句:“夠了!” 陳碩沒聽,繼續(xù)拖著板凳走,拖到劉奇心理防線徹底崩潰,陳碩才慢慢停下手上的動作。 沒了刺耳的聲音,劉奇耳膜稍微好受一點,他喘著粗氣,望著陳碩所在的方向,咬著腮幫提醒:“陳碩,你在犯法?!?/br> “私自綁架、威脅,傷害他人是可以判刑的?!?/br> 陳碩拖過椅子重新坐下,聞言他輕描淡寫看了眼劉奇,臉上寫滿了嘲諷,“你還真是什么都敢說?!?/br> “你也有臉說綁架兩個字?你身上背負(fù)的可不止一條人命,還有上百頭麋鹿的命。” “你以為你能次次好運,每次都能安然逃脫?” 說到這,陳碩繃緊腮幫,打開手電筒重新照向劉奇,“你真以為你背后那個人要管你死活?” “要管你死活就不會讓你過來送死。對方許了什么條件讓你這么賣命?錢還是你媽的命?” 劉奇的微表情明顯變了變,陳碩攥緊手電筒,忽然有了猜想,他死死盯住劉奇的臉,一字一句吐出:“我猜是后者,你說呢?!?/br> 察覺到劉奇的情緒變化,陳碩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劉奇,輕描淡寫說出自己的推斷:“身份證作假,年齡作假,地址作假,口音、長久以來形成的習(xí)慣做不了假。” “我前幾年倒是去過西北,認(rèn)識幾個西北漢子。雖然你刻意隱瞞口音,可是人一旦著急,就會露出馬腳?!?/br> “我想想,能把尕面片掛嘴邊??涞亩喟胪ο矚g吃這東西?!?/br> 說到這,陳碩故意停頓兩秒,打量的眼神落在劉奇手臂,瞥到上面的特殊圖騰紋身,陳碩嗓音低沉問:“青海人?” 劉奇瞳孔猛地縮了縮,下一秒,劉奇動彈著上半身想要起來,陳碩見自己猜測準(zhǔn)確,嘴角扯出一個淡淡的弧度,繼續(xù)往下猜:“有些假話要真假參半才可信,我跟你認(rèn)識兩三年,聊天的次數(shù)雖然少,可每次都有記錄。” “我承認(rèn),你是挺了解我,可這不代表我對你一無所知?!?/br> 說著,陳碩掏出自己的手機,翻到劉奇的微信,仔細(xì)查找聊天記錄。 還真讓他查到一些蛛絲馬跡,憑著這些細(xì)碎的信息,陳碩慢慢拼湊出一個他認(rèn)識的“劉奇”。 “青海黑馬河鄉(xiāng),年齡32-36歲,當(dāng)過三年雇傭兵,家里有個七十幾歲的老母親,無兒無女,2010年開始組織盜獵活動,剛開始在西北活動,最近幾年出現(xiàn)在名揚山,經(jīng)常以背包客的身份摸清路線……” 劉奇臉色越來越難看,到最后,劉奇梗著青筋直冒的脖頸大罵陳碩:“你他媽放屁?!?/br> “陳碩,你猜不到我的信息,永遠(yuǎn)猜不到。少他媽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老子不陪你演戲!” “我就是故意殺的,怎么了?誰讓他不要命地往前湊,非要擋人財路?!?/br> 劉奇話音未落,陳碩猛地將人提起用力往地上一扔,看著一臉囂張的劉奇,陳碩舔了舔牙根,一腳一腳往他肚子上踹。 跟踹沙包似的,發(fā)出噗通噗通的聲音,時不時傳出幾聲悶哼聲。 翁思怡見到發(fā)了狠的陳碩,嚇得當(dāng)場暈倒,整個人面色慘白癱在地上不敢動彈。 踢到最后,劉奇蜷縮著身子,嘴角吐出血,一個勁地罵陳碩。 陳碩見劉奇氣急敗壞,徹底沒了心理防線,冷著臉狠狠吸了口煙,暗自確認(rèn)他猜測的都是真的。 其實他也在賭,賭他胡編亂造的到底對不對,事實證明,他猜對了。 沉默半晌,陳碩掏出劉奇的手機,熟練地解鎖,盯著那條字母p發(fā)過來的短信,不慌不忙打下幾個字。 【解決了。】 短信發(fā)送成功,陳碩攥緊手機默默等待對方的回應(yīng)。 沒兩分鐘,那頭發(fā)出新的回信。 【下周需要一批新貨,你處理?!?/br> 陳碩盯著那行字,眼神又冷又硬,如一堆泡在雪水里的石頭。 — 出了小黑屋,陳碩回頭望望緊閉的鐵門,聽到里面發(fā)出的低吼、咒罵聲,不慌不忙報了警。 半小時后,警察將劉奇、翁思怡一起抓進了警局,抓人時陳碩就在旁邊看著。 劉奇臉色陰沉難堪,看向陳碩的眼神恨不得活生生剝了他,在上警車前一秒,劉奇朝陳碩陰冷一笑,嘴里不明不白說了句:“有人會替我完成我沒做到的?!?/br> 陳碩冷冷望向劉奇,繃著臉一個字沒說。 警察負(fù)責(zé)人姓王,見劉奇這么囂張,不由自主皺了皺眉,出聲警告了兩句。 做完筆錄,遞交了相關(guān)證據(jù),陳碩慢騰騰走出警局。 今天天氣晴,烈日高照,陽光普照大地,曬得人睜不開眼。 陳碩站在迎風(fēng)飄揚的五星紅旗下,單手插著兜,無聲無息眺望著遠(yuǎn)處的名揚山。 周華榮就葬在名揚山對面的山坡,跟名揚山遙遙相望,年年歲歲都能守著它。 陳碩回頭看了看背后的威嚴(yán)建筑,瞥到“警察局”三個大字,神色動了動,嘴里自言自語吐出一句:“周叔,抓住他了,你安心去?!?/br> 說完,陳碩頭也不回往外走。 背影堅定、決絕,透著一股子他自己都未曾發(fā)覺的落寞。 看似一切塵埃落定,卻又好像還漂浮著什么未知的危險。 — 孟黎一下飛機就跟著孟南明往機場車庫走。 有專車過來接他倆,孟黎隊都不用排,直接出機場,徑自坐直梯到車庫。 剛到車庫,孟南明的私人司機就湊上來幫忙拿行李,孟黎還處在混亂中,將行李丟給司機,她徑自拉開后門坐上車。 孟南明看她悶悶不樂,在原地站了兩分鐘,沒打擾孟黎,自己坐上了副駕。 車子行駛在高樓大廈間,孟黎安安靜靜坐在后排,目光落在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鋼鐵建筑,很不習(xí)慣。 從包里翻出手機,開了機,剛連上網(wǎng)就彈出兩條微信。 【怎么不打聲招呼就走了?】 【到了給我發(fā)條短信?!?/br> 孟黎望著陳碩發(fā)過來的兩條微信,僵冷的臉稍微緩了緩。 她捏著手機,打下兩個字。 【剛到?!?/br> 發(fā)送成功,孟南明回頭問孟黎:“黎黎,我們先去醫(yī)院看你媽好不好?你媽一個人在醫(yī)院我不知道有沒有人照顧,她那性子又不愛熱鬧,估計——” 孟黎低頭盯著對話框,聞言愣了半秒,語氣格外冷淡:“隨便。” 孟南明也不介意她的態(tài)度,見她沒有明確拒絕,打了個哈哈,笑著說:“那行,我們現(xiàn)在過去,順便接你媽回去。” 等了七八分鐘都沒收到回信,孟黎皺了皺眉,退出微信頁面,翻到陳碩的電話號碼,給他打了通電話。 電話鈴聲響了不下八秒才被對方接聽,里面?zhèn)鞒鲆坏郎硢〉纳ひ簦骸暗搅???/br> 知道是孟黎,陳碩直接省去了寒暄,徑自問她。 孟黎聽到陳碩熟悉的聲音,躁動的心臟稍微平復(fù)一點,她握著手機,抬眸面無表情望著外面一晃而過的景色,聲線平靜回:“到了?!?/br> 陳碩癱在修車廠的單人床,睜著眼盯著彩鋼瓦棚,喉嚨里滾出一句話:“行,我知道了?!?/br> 兩人都不怎么愛打電話,也不愛說一些甜言蜜語,如今分隔兩地,關(guān)心完各自的大概情況,都不知道說些什么。 電話一直沒掛,只是都不知道開口說什么,呼吸聲在電流里緩慢流通。 沉默半晌,孟黎主動說:“我現(xiàn)在在去醫(yī)院的路上?!?/br> 陳碩蹭地一下坐起身,手搭在膝蓋,關(guān)切詢問:“去醫(yī)院干嘛?不舒服?“ 孟黎察覺到陳碩那頭的動靜,沉默半秒,解釋:“看我媽,不是我?!?/br> 陳碩緩了口氣,繼續(xù)問:“嗯,嚴(yán)重嗎?” “不知道?!?/br> “……” 又是一陣沉默,孟黎舔了舔干澀的嘴唇,轉(zhuǎn)而問他:“你忙完了?周華榮送上山了?” 陳碩手枕著后腦勺,偏頭看了眼敞開的大門,淡淡開腔:“剛忙完。早上埋的,晚上還得去周家?guī)兔€東西,處理這次的開銷?!?/br> 孟黎哦了聲,捏著手機,有一搭沒一搭地吐槽:“三個月沒回來,有點不習(xí)慣了。北城氣候好干,到處都是鋼鐵建筑,都看不到山……” 陳碩也不說什么,他摸了摸嘴唇,輕聲安撫:“多待兩天就習(xí)慣了。” “回去有什么計劃?” 孟黎抱著胳臂,無聲無息看了眼腳尖,懶懶回他:“應(yīng)該會進舞蹈團領(lǐng)舞,不過我有別的想法?!?/br> “什么想法?” “現(xiàn)在還不能說?!?/br> “行,等你想說的時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