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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臣的戲精夫人 第45節(jié)

    清嘉涉水而出,臉上水珠順著面頰滑下,漾在水面上,牽出細(xì)小的漣漪。

    周遭嬉鬧聲仿佛瞬間靜止,她聽見兩人近乎一致的心跳聲,鼓脹,又錯(cuò)落,呼吸聲也急促。

    宋星然心里想著清嘉,喝了十來壇酒,卻越喝越煩躁,所以撇下醉醺醺的徐康,避開人群,打算在水中泡一泡,找回安定心神。

    但恍惚中,自水底升起個(gè)妖嬈人影,身體瑩潤(rùn),湖水在她身上流淌。

    這女子面容剔透,也生得一雙水波盈盈的杏眼,眼角淚痣嫵媚,分明就是他的清嘉。

    是海市蜃樓嗎?

    他心底升起奇異的想法,神識(shí)也模糊,良久才淌著水,緩緩向那抹麗影走去。

    清嘉在預(yù)演過自己會(huì)如何與宋星然坦白,但沒有一幕如同現(xiàn)在這般……奇異,潮濕、荒野、月夜,眼前一切似乎籠著一層氤氳朦朧的薄霧,像荒誕的夢(mèng)境。

    宋星然伸手,指尖將要碰上她的面頰,卻未觸及,清嘉順著他指尖望去,斑斑水痕倒映在他眸中,顯出幾分破碎感,他唇動(dòng)了動(dòng),喃喃自語(yǔ):“我莫不是在做夢(mèng)罷?”

    清嘉湊近去聞,是一陣醇厚的酒氣,被湖水稀釋少許,夾雜著清冽的水生氣息,她將宋星然手掌打下,他卻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無,只眨了眨眼,還有些傻氣。

    清嘉自此篤定,他醉了,還醉得很徹底。

    方才見他,手中便捧著酒壇子,也不知喝了多少。

    一個(gè)醉鬼,還敢在野外鳧水,真是膽大包天。

    未免自己變成寡婦,清嘉伸手去牽他,想將人帶上岸去,指尖才觸到他帶著涼意的肌膚,宋星然怔然一顫,桃花眼中少了輕浮,顯出純?nèi)坏倪t鈍來。

    就沒見過他這副模樣,清嘉覺得好笑,十指相交地牽起手來,晃了晃,耐心哄道:“夫君?我?guī)闵先チT,這里不安……”

    一句話都說不完,他小臂猛烈地一抬,將清嘉整個(gè)人拽入懷中。

    他醉了酒,動(dòng)作野蠻,濺起一大片水花。

    再然后,帶著酒氣的親吻便落了下來,他不似尋常優(yōu)雅克制,齒尖毫無克制地咬在唇瓣,又順著血管逶迤,留下淤色的痕跡。

    清嘉有種命脈被人咬住的錯(cuò)覺,呼吸愈發(fā)艱難,喉管中發(fā)出艱難的嗚聲。

    有血?dú)馍⒊鰜?,他卻更加興奮,遽然抬臂,將她自水中撈了出來。

    清嘉晃晃顫顫,唯一的支撐都在他身上,被迫著向他靠近,卻被禁錮得愈緊,發(fā)出幾聲微弱的抗拒聲,又被他盡數(shù)吞噬。

    他整個(gè)人都很興奮,只剩下獸性的本能,呼吸guntang強(qiáng)烈,胸腔震顫不已,氣息間纏繞著濃烈的酒意,傾灑在清嘉鼻端,她仿佛也被灌下烈酒,醉意熏熏,意識(shí)朦朦。

    “唔。”她微微一仰頭,錯(cuò)開他的親吻,柔軟的觸感便落在腮邊、唇角、下巴,毫無章法的。

    真是瘋了。

    清嘉去推他:“放我下來?!?/br>
    宋星然喉結(jié)滾了滾,將她腰身握得更緊。

    他皺眉,神色執(zhí)拗,分明不悅:“這是我的夢(mèng)?!?/br>
    言外之意便是,他的夢(mèng),是他作主。

    清嘉竟被他的傻氣發(fā)言堵住,無奈地笑了出來。

    此刻二人浸在湖中,宋星然的睫毛沾了水珠,柔軟地垂順下來,眸光沾染,是一種,又傻……又兇的感覺。

    清嘉覺得新奇,有種,這個(gè)宋星然很好拿捏的錯(cuò)覺。

    她笑著,湊在他耳邊,媚滴滴地問:“那你想怎樣?”

    宋星然眸間一暗,倏然松了雙臂,清嘉失了承托,徑直往下跌,便下意識(shí)去抓他,主動(dòng)攀在他身上,在她將要沒入水中時(shí),又被他撈了出來,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抱在胸前。

    清嘉羞惱瞪去,對(duì)上他含笑的桃花眼,好似在說:要聽我的吧?

    真是邪門,醉鬼也會(huì)逗人玩呢?

    清嘉失了耐心,不輕不重的一巴掌拍在他臉上,命令道:“抱我回去?!?/br>
    宋星然驟然被打臉,露出困惑且委屈的神色,卻沒違抗,抱著清嘉,乖巧地往巖石方向走去,邊走邊念:“這可是我的夢(mèng)啊……”

    清嘉窩在他懷中嗤嗤笑,揉了揉他右臉清淺的紅印,安撫道:“夫君真乖?!?/br>
    宋星然聽了,忽然停下,足下踢出一大片白浪。

    清嘉才不管,此處水已然清淺,大約她踩在石面上,才及腰而已,便直接將宋星然推開,跳了下來。

    陡然受力,宋星然被推得跌坐在水中,臉上被飛濺的水花打濕,水珠子滴答滴答往下落,一副狼狽模樣,抬眸望她,久久不動(dòng),尤為委屈。

    清嘉想笑,又覺得不厚道,自己與酒鬼鬧什么,她伸手,示意他起來。

    宋星然盯著眼前雪白剔透的一雙手,玉容花貌,是他的清嘉沒錯(cuò)。

    他伸手握住,遽然站了起來,反剪過女子纖細(xì)的手,將人橫抱而起。

    桃花眼半垂著,眸光在她身上逡巡,是肆意張揚(yáng)的,最直白的催促。

    清嘉被放在潮濕的石面上,她繃緊腰身,看見二人浸濕的長(zhǎng)發(fā)逶迤絞纏在一處。

    湖水漲落,潦草又狂放地拍打礁石,發(fā)出沉郁微黏的水聲。

    ——

    宋星然睡了過去,雙手卻還箍在她腰上,清嘉將粗重的手臂抬開,艱難地從他懷中爬了出來。

    他渾然睡死了,不管她什么動(dòng)作,都沒有要醒的痕跡。

    清嘉手肘撐在他胸口,仔細(xì)去打量他。

    闔目時(shí),他眼型也是上鉤的,唇色偏紅,像吸足了血的精魅。

    清嘉替宋星然將衣裳罩上,才抱起自己的衣服離開湖邊,她拂開低矮的灌木叢,被人兜頭抱住。

    聽雪趴在她肩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小姐,我、我以為,你失蹤了,或是被那水怪,水怪抓去了,我繞來繞去,都看不見你,你究竟到哪里去了?”

    清嘉想,聽雪所言不假,那百里碧波中,確實(shí)有個(gè)吸人精氣的男妖怪,將她拐走了。

    她失笑,將聽雪拉回車上。

    清嘉洗了澡,馬車又頭一回沒有顛簸趕路,她罕見地睡了個(gè)好覺。

    宋星然卻不是。

    宋諒好不容易才找到他,見他一人躺在湖石邊上,下身都浸在水中,若那水線再漫溢,只怕會(huì)將他淹沒,忙沖上前去喚他。

    “爺、爺!”

    宋星然茫然地睜開眼。

    宋諒松了口氣:“您說去沖澡,大半夜都不曾回來。”

    宋星然仰面躺在粗礪的巖石上,只看見月色涼薄。

    宋諒在耳邊喋喋不休,宋星然卻一個(gè)字都聽不進(jìn)去。

    剛才,他是不是看見清嘉了?就在湖心,她似一尾人魚,身上披著流淌的粼光,破水而出。

    他們……

    宋星然揉著額頭坐起,呆呆地望著湖面:“我看見清嘉了?!?/br>
    宋諒默了片刻,還是提醒:“您是喝醉了?!?/br>
    宋星然不悅瞪他,恰好裹挾潮氣的夜風(fēng)拂過,顱內(nèi)泛起洶涌的疼痛,他嘆氣,分明她的嬉笑怒罵都很生動(dòng),觸感真實(shí),連自己的身體反應(yīng)也仿佛是真。

    竟,只是綺夢(mèng)一場(chǎng)么?

    宋諒見他臉色慘白,安慰道:“您大約是太想夫人了?!?/br>
    宋星然堅(jiān)持:“我來時(shí),她便說要隨行,會(huì)不會(huì)?”

    “嗐?!彼握彅蒯斀罔F否定:“不可能,咱們一路北上,前頭后頭都是咱們的耳目,從未通報(bào)過有人跟隨?!?/br>
    宋星然臉色越發(fā)難看,宋諒聲音低了下來:“夫人是嬌貴人兒,哪里承受得住一路艱苦?!?/br>
    所言不假,宋星然也知道。

    但清嘉就在身邊的感受太過強(qiáng)烈,宋星然抬了抬手,失魂落魄道:“你回去罷,我一個(gè)人靜靜?!?/br>
    “……”宋諒嘴巴張了張,他一身濕透了,臉色青白像鬼,擔(dān)心他生病。

    也不敢違逆,只好留了一件干爽的衣衫,轉(zhuǎn)頭走了。

    宋星然呆坐在湖邊,吹了一夜的風(fēng)。

    次日,他回到大營(yíng),一副失神模樣。

    宋諒打著呵欠,迎頭碰上他,見他眼下一圈烏黑,一看便心情不爽,頓時(shí)將嘴閉上,生生將呵欠憋了回去。

    宋星然嚴(yán)肅:“去盤查隨行人員?!?/br>
    宋諒一口氣險(xiǎn)些卡在胸口,他家向來精明的主子,怎么變得愚鈍?

    但宋諒也只能照辦。

    他口中含著包子,逐一比對(duì)隨行人員。

    他們隊(duì)伍中囊括了三類人士,一是軍營(yíng)兵士,二是戶部官員,三是國(guó)公府中帶出的護(hù)衛(wèi)、雜役,每個(gè)人的信息皆登記在冊(cè),十分清晰,沒有半點(diǎn)可以叫人鉆空子的。

    他仔細(xì)翻查,皆不見異常,若非要雞蛋中挑骨頭,只有后廚。

    出發(fā)前,郡主非說要多塞兩個(gè)人,昨天還見過的。

    他正好餓了,便繞到后廚的營(yíng)帳去。

    清嘉背向他,正在分發(fā)早膳。

    洪mama見他來了,忙上前堵住:“諒小哥,怎么親自來了,公爺?shù)纳攀澄传I(xiàn)上去么?”

    宋諒搖頭:“我來點(diǎn)一點(diǎn)人數(shù),你將后廚的人都叫過來。”

    洪mama笑:“嗐,咱這攏共就五個(gè)人?!彼噶艘蝗υ诟魈幟β档谋娙耍骸斑@有啥可點(diǎn)的,一眼也看光了?!?/br>
    宋諒環(huán)視一周,洪、呂、黃三位mama,并上清嘉與聽雪,十分清晰,并沒有異樣啊。

    他將冊(cè)子塞回袖中,往清嘉的方向走了兩步,又被旁邊的黃mama拽到蒸籠前,她掀開蓋子,一陣噴香散出:“諒小哥,這有rou包子,是咱特特做了給公爺?shù)模€剩了幾籠,拿幾個(gè)走罷?”

    宋諒咽了口唾沫,賣相是不錯(cuò),宋星然的加餐,都被他分給兵士了,他自己都不吃,宋諒更蹭不上了。

    他晨早只吃了個(gè)包子,便四轉(zhuǎn)著去盤查人了,真是饑腸轆轆,便也不客氣,拿了兩個(gè),直接啃了起來。

    黃mama撞了撞他:“小哥,出啥事了?為啥查人呢?”

    宋諒吃人嘴短,又兼確實(shí)渴望傾訴,道:“嗐,公爺,昨夜喝多了,非說瞧見夫人,便叫我來查,這不扯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