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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臉上帶著一貫的, 溫柔似水的笑容。 江溫行的眼眸暗了暗,不動聲色地望著走來的女子, 淡聲道:“清妃, 你怎么來了?朕不是已經(jīng)下令, 讓各個嬪妃安分地待在自己宮中嗎?” 清妃聞言,清澈的眼眸里泛起濕氣,有些心疼地道:“臣妾自然知曉陛下下了圣旨,可眼看著陛下天天為國事cao勞,許久不曾踏入后宮,臣妾實在是憂心,又記得之前陛下累了的時候,愛喝臣妾煮的甜湯解乏,這才不顧圣令做了甜湯來,還請陛下責(zé)罰。” 她將一段話說得深情許許,一副為了江溫行可以違抗圣旨連命都不要的模樣。 過去江溫行最喜歡她雙目含情,水光漣漣地看著自己時的模樣,卻不知為何,如今卻覺得有些刺眼。 江溫行垂下眼眸,掩蓋住眼中一閃而過的寒意,只是道:“朕不想吃,你退下吧?!?/br> 清妃往前走的腳步頓了頓,端著甜湯的手為不可察地晃了幾下,卻終究咬著牙,繼續(xù)往前走。 江溫行聽著愈來愈近的腳步聲,煩躁地抬頭,冷聲道:“朕叫你退下——” 他的話還未說完,一碗甜湯便直直朝他潑來。 江溫行皺眉,下意識想要躲閃,余光卻瞥見一抹銀光。 不一會兒,喜公公聽見御龍殿里一陣巨響,慌忙跑進去,喚道:“陛下?” 在看清殿里的情況時,喜公公頓時臉色慘白,跌跌撞撞地朝外跑去,喊道:“喚太醫(yī)!喚太醫(yī)!陛下遇刺了!” 片刻后,一群太醫(yī)拎著藥箱慌張地跑進御龍殿,宮里一時陣腳大亂。 一抹人影混在混亂的宮女太監(jiān)里,抄近道跑去了不起眼的冷宮里,悄悄朝外面?zhèn)鬟f信息。 半個時辰后,一封密信落入戴著青面獠牙面具的黑衣人手中,他走入燈火通明的小屋,恭恭敬敬地將密信交給了坐在棋盤前悠哉游哉喝著清茶的江聞手中,道:“尊上,宮里有消息了?!?/br> 江聞接過那密信,打開來掃了一眼,驀地一笑,道:“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下去準(zhǔn)備吧?!?/br> “是。”黑衣人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便退了出去,很快隱沒在黑夜里。 江溫遠淡笑著將手中的密信放到一旁的蠟燭上。 那寫著“宮中計已成”的紙條很快被燒成灰燼。 天邊響起一陣悶雷,憋了一日的大雨終于落下。 冷風(fēng)“呼呼”地吹著,連大樹都朝一邊倒去。 江溫遠由暗衛(wèi)領(lǐng)著,冒著滂沱大雨穿過院子,走入地牢的暗道。 地牢里本就悶熱潮濕,這會兒下了大雨,連空氣都變得粘稠,叫人呼吸不暢。 江溫遠停在那間關(guān)押著女子的地牢前時,只見那女子懶懶散散地靠在長了青苔的石墻上,一點也不驚慌。 聽見腳步聲,女子輕輕睜開眼睛,瞥了來人一眼,隨即坐直身子,笑道:“我還真是有幸,竟然能等到王爺大駕光臨。” 江溫遠望著那雙滿是戲謔的狐貍眼,冷聲道:“你倒是笑得出來,就不怕本王是來去你性命的嗎?” 女子輕笑一聲,道:“若殿下想要我的命,盡管來取就是。不過嘛——殿下若是殺了我,便再也沒機會進入琳瑯山莊了?!?/br> 江溫遠目光一凜,沉默地望著她。 女子繼續(xù)笑著,道:“何必用那種吃人的眼神望著我,你們費盡心思地調(diào)查我們,我們自然也知曉。如今我既然落在你們手里,還要靠你們給的解藥續(xù)命,也就沒什么好隱瞞的了。 “去琳瑯山莊的路上布滿了機關(guān),一不留神就能讓你們丟掉小命。”女子依舊笑著,眼神卻冰冷無比,“殿下想必已經(jīng)找到了琳瑯山莊的具體位置,并且派人前去蹲守了,不過,若是輕舉妄動,那些官人怕是要全都折在路上了,殿下,你敢賭嗎?” “呵?!苯瓬匦朽托σ宦?,道,“你這些談話的小伎倆是江聞教的么?” 自從知曉江聞是他們最大的敵人后,那聲“皇叔”江溫遠便再也叫不出口了。 在聽到“江聞”二字時,女子的神情有一瞬的變化,卻很快又恢復(fù)原狀,笑道:“呀,被殿下看出來了?!?/br> 江溫遠知道江聞敢這么堂而皇之地將女子送入死xue,就一定有把握自己不會被抓到。 而這只有兩種可能,要么江聞篤定女子即使被抓也不會出賣他,要么他本人早已不在琳瑯山莊,這是他設(shè)的一個局。 江溫遠更傾向于后者,因為江聞這個老狐貍,從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更不會將自己的性命交付于所謂的“信任”。 江溫遠想起方才元啟對他說過的話——若是江聞設(shè)了局請君入甕,你便將計就計。 于是他冷笑一聲,道:“既然你對琳瑯山莊的機關(guān)如此熟悉,那便由你們帶本王上去。” 女子原本以為江溫遠會被刺激得一劍殺了她,誰曾想他會給出這樣一個答案。 女子疑惑地望了江溫遠一會兒,他是真的上鉤了? 江溫遠卻不給她看穿自己的機會,轉(zhuǎn)過身去,吩咐一旁的暗衛(wèi)道:“把她盯緊了,明日一早帶著她一起去翠西林。” 江溫遠說罷,便抬腳往外走去。 女子一時摸不清江溫遠的態(tài)度,遂喚道:“殿下,你信得過我?” 江溫遠頓住腳步,轉(zhuǎn)過頭,輕勾唇角,反問道:“江聞這么費盡心思將你送過來,不就是想讓你帶本王去翠西林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