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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泉沉吟道:“那你又是怎么定位到玄武燈附近的?” 明日花無抬起黑黝黝的眼睛,對著他,眼底熱得像蓄勢待發(fā)的槍炮。他默然片刻,突然神秘地微笑:“哥哥聽說過紙人指水路的大法嗎?” 紙人指水路,很奇怪又玄乎的說法。林清泉問道:“你是用這個辦法找到的八咫鏡?” “不僅八咫鏡,還有勾玉,甚至包括哥哥你,都是用這個法子定位到的?!泵魅栈o回答。 遙想花魔曾說過,它第二次能找到林清泉,正是借用明日花無的幫忙。那時他們在前往皇宮的路上,目目才覺醒不久。 “怎么個指路法?” “我給你們展示吧?!泵魅栈o從書冊撕掉一頁紙,幾下翻弄,紙張被疊成一個小紙人。 他小聲念叨什么,從傷口弄點血,像畫龍點睛一樣點出紙人的眼睛,接著倒一盆水,紙人放上水面,在水面上漂浮、旋轉(zhuǎn),最終定格在一個方向。 正是林清泉的方向。 他的眼睛亮起來,“你瞧,我念著哥哥的名字,果然它就指向哥哥了?!?/br> 林清泉愣了下,說道:“這不是瞎胡鬧嗎?!” “肯定是江戶的邪術(shù)?!焙谀旧徖浔卣f,“你這小鬼,從哪兒習得的邪術(shù)?!” “不是邪術(shù),是愿力!”明日花無堅決道,“哥哥,春日大社的阿倍神主曾說過一句話,這句話被江戶口口相傳,不知你聽說沒有?” 阿倍神主的丑臉躍然眼前,清癯的手在搖著人皮制成的功德扇,臉上永遠是神秘又不失風度的表情。林清泉問:“他說什么了?” “愿力能改變業(yè)力?!泵魅栈o說,“哥哥還有印象嗎?” 林清泉曾被喻言會死,但目目想要他活下去的愿力,改變了他本來的命運。 他是這句話的親身實踐者,自然就無力否定,“算了,暫且就算你找對了,我會聯(lián)系阿倍神主做個驗證?!?/br> 明日花無端起木盆,將毛巾甩在肩膀上,一蹦一跳地出了門,“我去給哥哥打點山泉水洗臉。你流了那么多的汗,肯定黏糊糊不舒服。哦對了……我還會編頂草帽送給黑木蓮大人?!?/br> “你送我帽子干什么?”黑木蓮滿臉不爽。 “用來給您戴的。您在外出行的話,應(yīng)該會需要一頂帽子?!泵魅栈o沖他一笑,轉(zhuǎn)頭就走出了門外,身影很快就消失了。黑木蓮心里添堵。 門外,紅霞像蒸騰的血漿橫亙在天,但天光暗沉,如干涸的斑斑血跡。 “怎么今天天黑得這么快?!绷智迦砥鹬窈?,見到太陽只剩下一塊邊角,好像行將融化的黃油。他反應(yīng)過來,“我們碰上了日蝕?!?/br> 日蝕在古代是不祥之兆。 上一刻才得到林清泉的喜歡,偏偏就出現(xiàn)了不詳。本就因為明日花無而不快的黑木蓮,現(xiàn)在更不快了。 他沉寂一陣子,忍不住開口問道:“明日醒來后告訴我,你認他作了弟弟,是真的嗎?” “怎么又提那孩子了……”林清泉無奈又覺得好笑,“他為我豁出命,又孤苦無依,于情于理都該照顧好他。總不能利用完別人找三神器,就卸磨殺驢吧?!?/br> 黑木蓮沉悶依舊,“你和以前不一樣了。”他頓了下,“真的不一樣了。” “因為你長養(yǎng)了我的菩提心嘛。”林清泉道,“況且,既然已經(jīng)承諾過照顧他,就得奉行到底。這不是你教我的嗎?” 黑木蓮咕噥一句:“……其實有時候我說過的話,也不一定都對。” 林清泉掐了掐他的臉,笑道:“怎么著,現(xiàn)在我想學好了,你倒想學壞了?” 似是被這句話點化,黑木蓮還真的自省起來。 遙望被黑斑侵蝕了大半的太陽,普照大地的日光只吊著口氣,萬般明亮都行將毀滅。于是連他自己都不確定了,“不會真如神諭所說……你是大善,我走向了大惡?” “管他神諭說什么呢?!绷智迦弥恍?,“那玩意有那么重要嗎?” “有。我們?nèi)粽娴恼驹谏茞旱膶α⒍耍撛趺醋郧??”黑木蓮指向只剩一圈日冕的日蝕,“光與蝕,一個存在另一個就不存在。我是魔胎時,和宿主的你就是對立的關(guān)系,難道這種對立以后還不能終止……”他哽住了。 林清泉看他一會,喟嘆道:“我們真的反過來了,以前都是你安慰我的?!?/br> 他握住他的手,透過丑陋瘢痕的皮膚,摩挲退化的骨骼形狀。魔受損之重,連骨骼都微微扭曲,指頭外翻著,很是怪異丑陋。 黑木蓮自知不堪,想撤回手,林清泉卻抓到嘴邊,重重吻了他的手指。 吻若想有力量,就要吻在不堪的地方。 不吉的天兆中,黑木蓮得到了福音,千萬雙手在心底鼓掌,眼睛熱烘烘的。這個時候他也特別想回吻林清泉。 于是他捧起林清泉的臉,一連吻了很多下,顯得失控的激動,傻乎乎地說:“清泉,我真的好愛你!我怎么這么愛你……你對我好得簡直沒話說!你要是我的魔胎就好了,就算被你生吞了我也心甘情愿……” 林清泉無奈,但聽著又甜絲絲的,“你這個傻子,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宿主這活還有人搶著想干的?!?/br> “我不想做蝕,不想做惡,不想吃你……我真的不想再做任何不利于你的事了!”黑木蓮迫切道,“所以我絕不會讓自己成為大惡?!?/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