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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回到江州。 因?yàn)?..江州太遠(yuǎn)了。 即使,即使她不能留在殿下身邊,也不要回去江州。 汴京這邊也有祭祀的節(jié)日,即使日后她出了宮,不能日日見到殿下了,每每祭祀的日子,如若是儲君主持,她在茫茫的人群之中,也還有機(jī)會能夠見到殿下的... 她腦中想了許多,卻沒有什么,是敢說出口的。 天色漸暗,殷予懷如玉的臉隱藏在黑暗之中。 他像是在耐心等著什么,最后天色暗了,卻還是只有霜鸝沉默的一句。 霜鸝好像聽見他輕輕嘆息了一聲,還不等她問出口,便聽見了殷予懷說:“飯菜都快涼了,先用膳吧?!?/br> 霜鸝壓下剛剛一瞬間的奇怪感覺,上前去點(diǎn)燃了昏黃的油燈,她下意識看向還在長凳上垂著頭的殿下,殷予懷莫名的失落,在油燈亮起的一瞬間,消失殆盡。 殷予懷抬起眸,眼中還是霜鸝熟悉的溫柔。 * 用完膳后,殷予懷看著霜鸝練完了前兩日欠下的十張大字。 霜鸝心事多,也沒有前兩日的推脫,寫大字的速度竟然還比前幾日快了不少。下筆莫名的熟練讓霜鸝有些心慌,這個(gè)時(shí)候,就連她都意識到了,她從前不可能沒有習(xí)過字。 殿下同她講過書法流派,她也草草記了些。殿下口中的那些話她格外熟悉,就好像從前有人同她講過相同的一般。 她望著自己寫下的字,明顯不屬于殿下口中的任何一個(gè)流派,但是清幽雅麗,自成一派,這其中,一定是有淵源的。 霜鸝只期盼殿下沒有想那么多... 否則問起來,她還是不知道如何說。 * 練完大字后,霜鸝便離開了。 待到霜鸝走后,書房內(nèi)就只有殷予懷一人。 殷予懷拿起霜鸝的大字,前些天手指上細(xì)微的傷痕已經(jīng)消失了,他輕輕看著書房內(nèi)同樣昏黃的油燈,想起在廚房內(nèi)霜鸝輕聲的一句。 “自小生活在江州,有些膩了...” 殷予懷唇有些諷刺勾起些笑,拿著大字的手輕輕松開,紙張落到油燈之上,緩緩地燃起來,刺鼻的氣味縈繞著整個(gè)書房,殷予懷卻只是靜靜看著燃燒的大字。 只余,沉默的夜色。 * 霜鸝回了房間,卻沒有睡著。 她輕輕推開窗,望著窗外的月亮,一抹皎潔順著映在她的眸中。 她想起殿下在小廚房中問她的那一句:“若是得了自由,以后想去何處?” 霜鸝眼眸微微顫抖,突然關(guān)上了窗。 她抱住自己,在這沉默的夜色之中。 江州還是汴京。 她不想回江州,也不想去汴京,她...她想...留在他的身邊。 是,她不想...不想離開他。 霜鸝突然推開窗,隨后奔到門處,打開門的手輕輕顫了顫。 但是這一次,她沒有再選擇放棄。 她顫抖著手,打開了門栓,再輕輕地推開了門。 寂靜的夜,寂靜的院,她奔跑的步伐,格外地明顯,一路喘著氣到了殷予懷房門前,她輕輕喘氣,抬起的手顫抖卻堅(jiān)定。 “砰——砰——” ... 一片沉默傳來,霜鸝原本顫抖的眸,緩緩地停住。 ...不在嗎? 她輕輕地又是試探了幾下,里面還是未傳來一絲響動,霜鸝眼眸緩緩發(fā)澀,一點(diǎn)一點(diǎn)盈滿淚,有些無助地緩緩蹲下來。 那種陡然抬起又放下的沖動,一下一下席卷著她原就脆弱的神經(jīng)。 月亮照著寂靜的院,她輕輕眨了眨眼,心中那股好不容易升起的氣,在這瞬間泄個(gè)干凈。 做不到才是常事,沒事的... 她這樣輕聲安慰著自己,緩緩直起身子。 腿卻因?yàn)閺澢颂?,一下子起來有些不適應(yīng),扭了一下,眼見著就要摔下去。 黑暗中傳來一聲輕嘆聲,隨后霜鸝就感覺自己被摟入到了一個(gè)滿是冷香的懷中。 她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遲疑著問了聲:“...殿下?” 殷予懷沒有出聲,只是靜靜地將人抱到了一旁的亭中,再蹲下來,輕輕地掀起下面的衣衫。待到確定了霜鸝只是扭到了沒有受傷時(shí),殷予懷一顆心才松下來。 霜鸝愣愣看著面前突然出現(xiàn)的殷予懷,隨后直到那雙寒涼的手覆到她的腳踝時(shí)才反應(yīng)過來。她喃喃一聲:“殿下,我...” 殷予懷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幫她將鞋襪穿了回去。 無論是霜鸝,還是殷予懷,從前大概都沒有想到,有一天,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會如此熟練地幫一個(gè)小婢女穿好鞋襪。 幫霜鸝整理好鞋襪,殷予懷抬眸,望向霜鸝。 霜鸝輕輕咬唇,剛剛那股氣過了,如今即使人在她面前,她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霜鸝并沒有注意到,殷予懷在月色之下的沉默,那雙向來柔和的眼此時(shí)含了些復(fù)雜。 她沉浸在自己該如何解釋自己的奇怪行為,眼眸抬了幾次也不敢說話。 殷予懷耐心地等著,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期待著什么。 黑夜掩去了他手上灼燒的痕跡,修長的手指上染上了黑痕。青色的衣袖緩緩垂下,如玉的臉在月光的皎潔之下,恍若一層淡淡的雪。 ... 最后,是殷予懷輕聲說道:“霜鸝,又準(zhǔn)備放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