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青任由胸膛淌出鮮紅的血，用一種極為悲痛的語調(diào)說道：“殿下，即便你不考慮自己，也要考慮霜鸝姑娘。霜鸝姑娘死得如此慘烈，早日入土為安，才是對霜鸝姑娘好。”

    “對鸝鸝好——”

    殷予懷慌了眸，手中的劍握不住了，“砰”地一聲掉在地上。

    殷予懷隨之跪地，直接吐出了一灘血，嘴角淌出的血緩緩留到脆弱的脖頸，他慌亂地望向書青。

    “書青，是孤騙了鸝鸝，鸝鸝恨我...她寧愿死了都不愿意見到孤，我，我——”

    隨后殷予懷又意識混亂起來：“不，鸝鸝沒死，書青，你把鸝鸝還給我，否則孤——”

    還未說完，殷予懷自己拿起了劍，緩緩起身，眼眸有些發(fā)怔。

    “鸝鸝，我錯了，鸝鸝怕黑，那兒是不是很黑？”

    “不要害怕...”

    “孤來陪你...”

    作者有話說：

    狗子，挺住，這只是開始。

    火葬場進(jìn)度：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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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三合一火葬場）

    殷予懷舉起劍, 眼眸愣愣看著前方。

    是鸝鸝...

    她穿著那身鵝黃色的衣裳，捧著一籃桃花，笑顏明媚地看著他。

    “鸝鸝...”

    殷予懷想上前去, 卻兩眼發(fā)黑，手中的劍怦然落地, 他也踉蹌倒在地上，隨著他的眼眸緩緩垂上, 那抹明媚的身影也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昏迷過去的前一刻, 殷予懷渾身顫抖。

    鸝鸝連見他最后一面都不愿嗎？

    不愿啊。

    那些用瘋魔做外衣, 才能包裹起來的, 有關(guān)霜鸝的夢，在這一刻，悄然破碎。

    殷予懷身體開始昏睡，靈魂卻開始清醒。

    清醒地掙扎、痛苦與撕扯。

    *

    殷予懷再次醒來時, 已經(jīng)是三日之后了。

    他整整昏迷了三日三夜，無數(shù)的湯藥吊著, 滿地的太醫(yī)跪著，勉強(qiáng)撿回了一條命。

    醒來之后，他沒有了前些日子的瘋狂舉動。

    不再喃喃自語，不再喜怒無常，不再摟著一具焦黑的尸骨訴說遲到的愛意。

    寢宮、書房、連帶著整個東宮的物件，都換了個干凈。

    曾經(jīng)被一把大火焚燒成廢墟的廢院，推平之后, 也在殷予懷昏迷時，修繕了起來。

    就像是, 一切都恢復(fù)如常。

    連帶著, 東宮的太子殿下——殷予懷。

    殷予懷從床榻上睜開眼時, 怔了一瞬后，眼眸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

    過去數(shù)天發(fā)生的一切，恍若一場夢。

    在他腦中劃過之后，在這昏迷的三日中，被那場夢中的大火，燃燒得只剩下灰燼。

    待到書青挺直身子，跪下扣頭時，殷予懷輕聲問道：“...在何處？”

    似乎也不用多說，書青便知曉了殷予懷的意思：“在雪院那一片梅林中?！?/br>
    “她會冷嗎？”殷予懷輕聲說道。

    書青搖頭：“不會的?！?/br>
    “可是雪院這個名字，聽起來太冷了...”殷予懷輕聲說道，像是在簡單地想一個新的院名。

    ...

    許久未見殷予懷說話，書青抬頭看見，就看見殷予懷愣愣望著窗外。

    書青手握緊，喚道：“殿下?！?/br>
    殷予懷隨意轉(zhuǎn)過頭，有些輕描淡寫地說：“書青，我想去看看她。”

    他不再喚她“鸝鸝”，因為在昏迷的那一剎那，閉上眼的那一瞬間，夢中無數(shù)個來回中，他看見她面上明媚的笑化為了刺骨的絕望。

    是因為他，她才死于那場火的。

    殷予懷輕聲咳嗽起來，整個人安靜得可怕。

    *

    雪院很偏遠(yuǎn)，路上遇見的奴仆，都安靜地下跪行禮。

    殷予懷心中了然：“換了一批人了？”

    書青點(diǎn)頭：“是，殿下前些日子所做之事，如若傳出去，恐會引起紛爭。”

    殷予懷沒有什么表情，也沒有再問。

    明明是夏日，拂面而來的是含著暖意的風(fēng)，但殷予懷蒼白的臉，在風(fēng)中，格外地蕭瑟。

    “書青，孤今日才知曉，原來雪院那么遠(yuǎn)?！?/br>
    書青應(yīng)和，不敢多言，相較于前些日子的殿下，如今平靜從魘中醒過來的殿下，已經(jīng)讓他慶幸萬分，書青萬不敢再多提起那個人。

    于是書青只是回答了一聲：“是。”

    到了雪院門前時，殷予懷久久沒有推開那扇門。

    雪院偏遠(yuǎn)，周圍十分寂靜。

    殷予懷靜靜地看著雪院那扇簡單的木門。

    他幾次抬起手，剛剛接觸到門時，又悄然放下。

    最后殷予懷沒有推開那扇門，而是靜靜地坐在了院門前的臺階上。

    書青訝異地睜大眼，相較于前些日子魘中殿下的瘋魔，他更訝異的，是此刻殿下淡著神色，坐在一個小院子破舊的臺階之上。

    雪院里埋著的，是“霜鸝”的尸骨。

    殿下本不該如此淡然。

    更不該淡然地，不顧禮儀，坐在染著污泥的臺階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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