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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他看了每個院子,的確如同那個小師傅所言,這而的院子中,都種了一顆桃樹。殷予懷一邊想著等會可以將這個事情同鸝鸝講,一邊又擔(dān)心鸝鸝覺得這個事情無聊。 還未等他糾結(jié)出結(jié)果,他已經(jīng)走進(jìn)了梁鸝齋房所在的小院。 他看向了小院中的那顆桃樹,突然有些好奇,這顆樹會叫什么名字。 但還不等他上前,他便已經(jīng)看見了在窗邊翻看經(jīng)書的梁鸝。 殷予懷靜靜看了很久,不想上去驚擾。 過了許久,才輕輕地垂下頭,再抬起頭時,他緩緩向著前方而去 雨不大,他撐著傘而來,衣衫并沒有怎么濕,但是身上定是有寒氣。 故而他沒有直接進(jìn)去,而是靜靜走到了窗邊。 抬眸望去,能看見鸝鸝正在認(rèn)真看著手中的經(jīng)書。 相較于剛剛在遠(yuǎn)處看,如何更是清晰了些。 他珍惜能夠看見鸝鸝的每一瞬,這一瞬的鸝鸝,太靜,太美好了,他實在不忍心出聲打斷。 但是梁鸝很快就抬起了眸,那一瞬間,她的眸在他的眸中。 梁鸝怔了一瞬,隨后將經(jīng)書放下,輕笑著打開了門:“公子請進(jìn)?!?/br> 殷予懷搖了搖頭,他沒有入屋子,只是在屋檐下,放下了手中撐著的油紙傘,收起來立到了門邊。 他甚至連一句“在下便不進(jìn)來了”都沒說,梁鸝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輕輕一笑:“只是歇息了一晚上的齋房,沒有什么不方便的?!?/br> 殷予懷望著梁鸝,沒有直接說是因為怕身上的寒氣沾染到她,便不動聲色轉(zhuǎn)移了話題。他有許多話想和鸝鸝說,但是好像在這一刻,一切都又失去了必要。 世間再沒有什么事情,比鸝鸝好好地站在他面前,更為重要。 他也只是想來看看鸝鸝。 于是他輕輕搖頭,輕聲說著歉意。 是因為他昨日提出來桃靈寺,他們今日才被困在了這山中,這一聲歉意,本就是該說的。 對于他而言,一切猶如天公作美,對于鸝鸝而言,怕是有些不適了。 殷予懷望著梁鸝,輕聲說著從昨天到現(xiàn)在的一切。 看見梁鸝突然綻開笑的時候,殷予懷怔了一瞬。 梁鸝望著面前的殷予懷,眸中滿是笑意:“公子如何能夠?qū)⑹虑檎f的如此嚴(yán)重呢?”就在殷予懷正抬起唇的時候,梁鸝上前一步,與他同在屋檐之下,剛剛瞬間而過的藥味,此刻變得微微濃郁起來,她輕聲一笑:“只是這幾日雨下得大了些,上山下山都不變,如何在公子的口中,就恍若我們永遠(yuǎn)下不得山了呢?!?/br> 那時,殷予懷很認(rèn)真地考慮了一番。 如若他們永遠(yuǎn)都下不了山,他是不是就能與鸝鸝擁有余下的一生。 但是很快,殷予懷就否認(rèn)了心中這個荒謬的想法。 他當(dāng)知曉,鸝鸝最厭惡這些拘束。被天氣困住和被皇權(quán)困住,歸根到底,也沒有什么不同,只是困住人的東西不同,到底都是困住。 不是心甘情愿,世間的一切,便都只如囚|牢。 即便只是輕輕想了一瞬,殷予懷都譴責(zé)了番自己的自私。 更何況,殷予懷淺著笑望向梁鸝。 待到他們下山之后,鸝鸝會有那么美滿的一生,他怎么舍得讓她不去擁有呢。 如今的他,再也舍不得分毫了。 梁鸝像是看出他眸中真的是歉意,又輕笑著說道:“待到此生都不能下山了,公子再來向梁鸝致歉,也不遲?!?/br> 殷予懷淡淡一笑,輕聲應(yīng)是。 很快,他便看見了鸝鸝揚起的唇角刻意地放下,鼓著臉說:“不過,為何公子又開始喚我小姐了?” 嘴上的語氣不好,眸中卻滿是笑意。 這哪里是生氣的模樣? 殷予懷知曉鸝鸝沒有生氣,故而很大膽地...直接越過了這句話。 果真,鸝鸝并沒有追究,只是向他伸出了手:“作為喚錯稱呼的致歉,公子請吧?!?/br> 殷予懷覺得自己很久都沒有這般笑過了,他平靜的眸染上笑意,望向梁鸝,不知曉世間如何會有這般的“致歉”,但是是鸝鸝說出的,他便輕笑著點了頭。 好像,只要還在鸝鸝身旁,那些沒有未來的未來,在這一瞬,便變得沒有那么重要。 殷予懷淺淺放任著自己的一切。 入了門,殷予懷才發(fā)覺青鸞并不在房間里,像是看出了殷予懷眸中輕微的訝異,梁鸝收拾了一番,輕聲解釋道:“晨時,青鸞伺候完我用膳后,去了寺廟中的廚房,說要看看寺廟的齋飯是如何做的,日后好在府中做給我吃。” 殷予懷靜靜聽著,認(rèn)真看著梁鸝。 或許鸝鸝自己是不知道的,每當(dāng)她說起青鸞,眼眸中的光彩,都與常人不同。殷予懷聽著,不由得也輕輕笑了出來,他很歡喜,有青鸞這般的人,在鸝鸝身旁。 那日在酒樓中,他覺得青鸞當(dāng)著他的面,要取了霜萋萋的性命,有些做的太過了。但是這一刻,殷予懷只覺得,那日青鸞所做的一切,都恰到好處, 他靜靜都看著梁鸝,直到她說起窗外的這顆桃樹。 他不由得想起了那個小師傅說的話:“桃靈寺每個院子中,都會有一顆桃樹,大多數(shù)桃樹,都會有名字?!?/br> 他隨著梁鸝的目光,看向她院中的這顆桃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