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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予懷猶豫了一會,隨后輕聲說道:“沒有怪罪過,從來沒有。” “為何?”頹玉不解。 像是想起了什么,殷予懷眸中有了些笑意:“頹玉,世間有些東西,錯過了就不再有。在下其實很歡喜,在沒可能之后,還曾看見過一絲希望。即便這絲希望最后破碎了,但是曾經(jīng)存在過,對于在下這般的人而言,已經(jīng)足夠了?!?/br> “梁小姐那時想方設(shè)法接近我,制造巧合、偶遇,同在下成為好友,都只是為了一件事情?!?/br> 殷予懷望向頹玉,唇抬起:“她是為了你?!?/br> 頹玉有些茫然:“為了...我?” 殷予懷有些詫異,頹玉為何會不知道。但是梁鸝未同頹玉挑明的事情,他如今說破了,反倒是他的不是了。殷予懷想了想,稍微透露了些:“那段時間寄往迎春亭的書信,都是在下派人送上去的?!?/br> 頹玉眸子瞬間清醒了不少:“這個身份,是公子為我...” 殷予懷沒有否認,只是說道:“如若真的要說,是梁小姐為你尋來的。是梁小姐心意在前,在下不過是順水推舟,頹玉,她很愛你?!?/br> 殷予懷驚訝于自己能夠如此平靜地說出這番話,乃至于那聲“她很愛你”,他說的也恍若平常話。 他望著面前的頹玉,眸中不知為何有些清淺的笑意。 曾經(jīng)他以為,親眼見到梁鸝深愛別人的模樣,已經(jīng)是這世間最殘酷的事情。從前他如何都不能想象到自己有一天,能夠如此平靜地說出“她很愛你”這四個字。 他像是真的放棄了一些什么。 這種感覺,其實也沒有那么壞。 喝完最后一口茶后,殷予懷拍了拍頹玉的肩膀:“不要讓她失望?!?/br> 頹玉似懂非懂,似醉非醉地點了頭,臨出門那一瞬,頹玉淺聲道:“公子待頹玉不薄,是頹玉對不住公子。” “沒有什么對不住的?!?/br> 殷予懷望著頹玉走遠的身影,淡淡地收拾了一桌的狼藉。 他看著那壺喝了一半的酒,想起最后頹玉清醒十分的模樣,輕輕地彎了唇。 真的沒有什么對不住的,他和梁鸝之間的困阻,從來都不是頹玉。 那是什么呢? 殷予懷或許給了自己答案,或許覺得那個答案其實也沒有那么重要。他望著窗外的月亮,夏日的月,總是要皎潔些。 不是春,不是冬。 夏和秋,都很好。 * 頹玉直接去了梁鸝的房間。 輕敲門之后,頹玉推門進去??匆娏蝴Z正認真寫著什么。 “小姐在寫什么?”頹玉不敢打攪,只能輕聲問一旁的青鸞。 青鸞罕見地沉默了一下,隨后無奈道:“婚柬。” 梁鸝寫完一封后,放下了筆,看向頹玉:“嗯,怎么回來了?” 頹玉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入夜了,頹玉再怎么,也不能在殷予懷那兒留宿吧。” 梁鸝若有所思地點頭:“我只是以為,你會醉酒了,然后昏睡在那兒。” 頹玉聞了聞自己的衣袖,明明已經(jīng)沒有酒香了,怎么小姐還是知曉了:“如若真的如小姐所說,若是頹玉醉酒,酒后再將小姐的謀劃和事情,全都對著殷予懷說出來,頹玉此生都難以贖罪了?!?/br> 梁鸝被逗笑:“倒也沒有那么嚴重?!?/br> 青鸞和頹玉都微微睜大眼,小姐的話,聽聽就好,別往心里去。 頹玉猶豫了一瞬,面色變得嚴肅起來:“小姐,為何頹玉覺得殷予懷并沒有認出小姐?” 梁鸝垂頭咬了一口點心,眼眸微微彎起:“為何如此說?” 頹玉將適才的事情全都講述了一遍:“頹玉按著小姐的吩咐,對殷予懷說出了那些話。但是,殷予懷的反應(yīng),很奇怪?!?/br> “如若殷予懷真的知曉小姐就是那個廢院中的霜鸝,會放任小姐同頹玉大婚嗎?” 梁鸝拿起桌上的婚柬,遞過去。 頹玉不明白,但是還是接過來,仔細看了一番,就是尋常的婚柬。如若真的要說有什么特別的,便是這婚柬,是小姐親手所寫。 梁鸝溫柔地望著頹玉手中的婚柬,輕聲道:“在半年前,我最后一次去見殷予懷時,我為他親手寫了一封一模一樣的婚柬。” 頹玉不明所以,猶豫問道:“一字不差嗎?” 一旁的青鸞看著仍舊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頹玉,眨了眨眼。 梁鸝重復(fù)了一遍頹玉的問題:“一字不差,重要嗎?” 頹玉心中怔了一瞬,隨后再次看向婚柬。 他明白了。 重要的不是內(nèi)容,而是...字。 給殷予懷的婚柬,是小姐親手所寫,殷予懷只要看了婚柬,如何能夠認不出來小姐的字? 梁鸝又是咬了一口點心,如若楊三在這,就會驚訝地發(fā)現(xiàn),梁鸝手中的點心,竟然和他買給筠筠的是一樣的,粉粉的花瓣糕。 待到咽下點心,梁鸝眸輕輕垂下,輕聲說道:“如若我未猜錯,殷予懷知道一切的時間,比我寫下那封婚柬,要早得多。” 青鸞和頹玉一起蹙眉,望向梁鸝:“小姐為何這么說?” 梁鸝又是咬了一口點心,輕輕地咽下。 這糕點味道一般。 看著青鸞和頹玉一副不解的模樣,梁鸝眨眨眼,覺得這兩個人和六歲的筠筠也差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