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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廢院時, 他曾經(jīng)旁敲側(cè)擊地詢問過許多次,但是每一次, 梁鸝給他的答案, 都是隱瞞。 但是... 殷予懷想著他從前查探到的消息, 眉頭微微蹙起。 他不希望她去江州, 并不止因為廢院中的一切。當初救下她的那位大人,名為江聽,是主管江州一代的官員。但是在當初的秀女的事情上,江聽其實欺騙了梁鸝。 并不是因為要送入宮的那位秀女身死, 為了逃避責罰,所以才不得不尋到一個人頂替入宮。 江聽口中那位已經(jīng)身死的秀女, 名為晴瑤,從前是他的青梅,如今是他的娘子。 當初正是因為不想讓晴瑤入宮,所以江聽才四處尋覓能夠頂替入宮的人。 原本是有很多人選的,但是梁鸝出現(xiàn)的時機,太巧合了。 生了一張出色符合秀女身份的臉,無論是容貌、身段還是氣質(zhì), 都是出挑的。 最重要的是,梁鸝失憶了。 江聽用了半個月的時間, 對梁鸝旁敲側(cè)擊, 引導她主動說出頂替那位“死去”的秀女入宮的話。 梁鸝沒有讓江聽失望, 因為江聽救下了她,是她失憶后見到的第一個人,故而她對江聽有一種天然的信任。聽聞江聽的困境后,梁鸝最后決定自己頂替那位“死去”的秀女入宮。 于是,江聽滿意地將她送入了宮中。 后來被同行的秀女打壓,被貶去長樂宮,也是江聽一手的安排。 只要梁鸝不得寵,緩緩消失在皇宮的熱鬧之中,那些江聽曾經(jīng)瞞天過海的事情,便不會再掀起絲毫波瀾。到了冷宮之后的事情,殷予懷沒有查到。但是以他對江聽的了解,江聽絕不是會直接放過梁鸝的人,為了以絕后患,江聽一定還有后續(xù)的計劃。 但是那些計劃,應該是被什么人、什么事打斷了。 如若梁鸝去了江州,進入了江聽的視野,梁鸝一定會遇見危險的。無論梁鸝是否能護住自己,又或者他是否能護住梁鸝,他都不希望她去江州。 已是深夜,但殷予懷只是沉默地看著沉沉的一片黑暗,沒有半分睡意。 在不可避免的危險之外,他更不希望的,是梁鸝知曉那些深寒的惡意。 無論是江聽的,還是...他的。 從江州到皇宮到長樂宮到東宮到廢院,她幾乎沒有感受過善意。 他不希望她記起起這些痛苦的回憶。 他不可能讓她去江州。 * 隔日,梁鸝來的很早。 楊三還未出門去端早膳,梁鸝便坐到了院中的石凳上。她手上提著幾包還散著熱氣的點心,耐心地在石桌上一包包解開。 只是用油紙包著,有些簡陋,但梁鸝意外地覺得還不錯。 殷予懷出門時,看見的便是這一幕。 他的眸在梁鸝的臉上停留了一瞬,隨后向著石桌上的各式點心看去。待到疑惑地走近,便看見梁鸝轉(zhuǎn)過身,對他甜甜地笑。 殷予懷在一旁坐了下來:“這是點心?” 雖然他問得很廢話,但是梁鸝沒有介意,她一樣一樣地介紹起來。 “諾,這個綠色的,是葉葉糕,據(jù)說是用什么樹的葉子熬汁做的,不過具體的我也不知道?!?/br> “這個紅色的花瓣糕,甜甜的,是我最近發(fā)現(xiàn)的,幽州黃水街那一家點心鋪子做的最好吃?!?/br> “這個白色的...” 梁鸝認真講著,殷予懷也就認真聽著。 甚至斟了一杯茶,輕笑著向梁鸝遞過去。 梁鸝聲音卡頓了一下,隨后看著最后一個裹著糯米粉的糕點,沉默了。 她想不起來了。 這是她今天早上剛剛背的,怕忘記,背會了趕緊就來了。 但她日常不怎么吃點心,囫圇吞棗地記了,如今...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想到這,梁鸝眼眸之中多了一絲埋怨。 殷予懷看著眼中,低頭笑了笑:“好的,在下都知曉了,只是清晨,為何要為在下帶來如此多的點心?!?/br> 本就是裝模作樣,聞言,梁鸝眼中的埋怨頓時消散。 她望著滿桌的點心,咬了咬唇。 殷予懷耐心地看著她。 最后,梁鸝抬起頭,像剛剛介紹點心那般認真地回答:“昨日你說之前我的話還算不算數(shù),我不是說了算數(shù)嗎。你如今身體不好,我沒有辦法帶你出府,去逛一逛幽州。但是不能出府,很多事情也是能做的。比如說幽州的一些特色點心、大酒樓的菜肴,還有一些只能幽州買到的東西,我可以買了然后帶給你?!?/br> 說著,梁鸝彎了眸:“今日就是點心,明日的,明日再說?!?/br> 殷予懷沉默了一瞬,失憶似乎也并不會改變?nèi)颂鄸|西。只是他隨口一句話,甚至她知曉他就是為了讓她不去江州才說出的那句話,她還是會認真地將一切做到最好。 從前是這樣,現(xiàn)在還是這樣。 殷予懷輕聲道了一句:“多謝?!?/br> 梁鸝有些開心地昂起頭:“對了?!闭f著梁鸝從懷中掏出一個玉雕的“小兔子”:“諾,給你?!?/br> 白玉的“小兔子”躺在梁鸝手上,玉是上好的玉,但是這雕工... 殷予懷又沉默了一瞬,為什么兔子會缺一邊的耳朵,肚子那里還有一個小小的洞,眼睛一大一小。 “這也是幽州的特產(chǎn)嗎?”殷予懷微微有些不解地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