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頁
就像是終于忍不住了,那些假象都褪去,頹玉露出了最真實的自己。 他在傷心和絕望。 殷予懷沉默一瞬,給自己斟了一杯酒。 自從那件事情之后,他已經(jīng)很少喝酒了。 但是現(xiàn)在,他愿意喝一杯。殷予懷將酒杯中的瓊液一口飲下,隨后望向頹玉。 殷予懷的聲音比剛才輕了很多:“頹玉,同在下說說吧,或許,在下能夠幫你呢?” 頹玉用一種此生都無法理解的目光看著殷予懷,他像在看一個仇人,又像是在看一個瘋子:“殷予懷,你和我之間,關(guān)系沒有好到這個地步。你口口聲聲說自己不愛梁鸝,卻能為梁鸝做到如此地步。殷予懷,你知道這一段時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做什么嗎?” 殷予懷回答地很坦然:“在下在為梁鸝謀求余生的幸福?!?/br> “你不愛她,為何要為她做這些,殷予懷,萬事皆有度,你做的一切,已經(jīng)遠遠超過正常的范圍了,你知道嗎?即便你愛她,你這段時間所做的一切,也不正常。真的會有人主動將自己心愛的人推入到別人懷中嗎?” 殷予懷給出了和上次一樣的答案:“不,在下不愛梁鸝?!?/br> 頹玉被氣笑,渾身顫抖:“那你今天是以什么身份來尋我?” 殷予懷抬眸:“梁鸝和你的朋友?!?/br> 頹玉怔了一瞬,未想到殷予懷會是這個回答,在殷予懷垂眸的一剎那,頹玉的眸中閃過了不忍,但是那一瞬的不舍,太短暫了。 頹玉想著梁鸝的吩咐,眸中那一瞬不舍,在殷予懷抬起眸的那一刻,頃刻消散。 頹玉張口,第一時間,卻沒有說出話來,最后,張了幾次口,才生硬說道:“你不是我的朋友,堂堂儲君,我不配?!?/br> 殷予懷并不詫異頹玉知曉他的身份,他從未在頹玉面前遮掩過,就是為了現(xiàn)在,儲屬于儲君的威儀在這一刻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殷予懷的眸是冷的,聲音平靜:“所以,頹玉,回去,向梁鸝道歉?!?/br> 頹玉怔了一瞬:“這就是殿下口中的朋友?” “你不是說你不配?”殷予懷的語氣很平淡。 頹玉像是自己被自己挖的坑給埋了,他不再言語,垂下頭。 殷予懷望著頹玉,沒了適才的壓迫,他始終記得自己第一面見到的那個意氣風發(fā)的少年。頹玉不應(yīng)該是如今這般模樣。 “頹玉,告訴在下,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頹玉頓了一下:“重要嗎?無論發(fā)生了什么,你不都會讓我回去,去向梁鸝認錯,然后乖乖同梁鸝大婚嗎?” 殷予懷沒有否認,只是繼續(xù)說:“重要,頹玉,如若你與梁鸝沒有訂婚,或者你與梁鸝的大婚之日不是在幾日之后,在下不會如此逼迫你。大婚前幾日退婚,你明知道她會變成整個幽州城的笑話。頹玉,你這樣不對,很不對?!?/br> 頹玉緩緩抬眸,望向殷予懷。 頹玉的眼神中有一種很怪異地情緒:“殷予懷,你從未想過嗎?如若我不同梁鸝大婚了,你便可以同梁鸝在一起了?!?/br> “所以你還是在糾結(jié)那半年的事情嗎?”殷予懷不解地問。 頹玉像是覺得殷予懷聽不懂話,他重復(fù)道:“我說,如若我不同她大婚,你便——” “不會?!边@一次,殷予懷回答得很快。 他望著頹玉,像是頹玉重復(fù)他的話一般,重復(fù)了那個答案:“頹玉,不會?!痹诤芫弥霸谙戮透嬖V過你:“她很愛你?!?/br> “梁鸝不是物品,她是一個活生生,有感情有思維的人。不是你不要了,在下便能得到。頹玉,你考慮過梁鸝嗎?你真的沒有想過梁鸝即將面對的一切嗎,或者,相較于那些流言蜚語,她此時的心碎、破滅、難堪,該用什么慰藉?” 殷予懷沉默著眸:“頹玉,去道歉吧,她會原諒你的?!闭f著,殷予懷對著地上的頹玉伸出了手:“在下的確又私心,但是在下之私心,絲毫不會妨礙你和梁鸝。在這世間,甚至不會有比在下更希望你們好好走過余生的人了。頹玉,如若你遇見了什么麻煩,或者困擾,在下會傾盡全力幫助你。” “就像你知道的,孤是這大殷的儲君,世間少有東西,孤不能為你得到?!?/br> “孤沒有別的要求,只有一個,好好愛她。” “其他的,交給在下便好。” 殷予懷看著頹玉,他已經(jīng)足夠真誠。 頹玉怔了很久,此時外面的雨已經(jīng)停了,頹玉望向窗外,許久之后,垂下眸。 “可是我要的,殿下,你給不了?!?/br> 頹玉起身,望向殷予懷,眸中的灰暗緩緩開始蔓延。 “殿下,頹玉想要一個從出聲起便顯貴,能夠配得上她的身份,你可以嗎?” “你不可以。” “殿下,頹玉想要一個不是因為山寨中的那兩年愛上我的梁鸝,你可以嗎?” “你不可以?!?/br> “殿下,頹玉想十二歲那年不入這迎春亭,不成為幽州‘名聲赫赫’的煙花公子,你可以嗎?” “你不可以。” 頹玉望向殷予懷,一雙眼已經(jīng)沒了生機。 “殿下,你看,頹玉想要的一切,你都給不了?!?/br> 殷予懷蹙眉,他像是想說什么,在這一刻,卻又顯得有些蒼白。 他好像知道頹玉的癥結(jié)在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