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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鸝停頓了一瞬,對著殷予懷招了招手,殷予懷彎下身子,梁鸝踮起腳,輕聲說道:“殷予懷,我們需要兩間房嗎?” * 自然,是要的。 殷予懷向著師父要了兩間齋房,看著一旁笑都掩不住的梁鸝。 從昨日開始的一切,如夢如幻。 但是,殷予懷握住了梁鸝的手,溫而軟的觸感從指尖傳來。 只要鸝鸝是真的,一切就都是真的。 殷予懷揚起唇,抵住了鸝鸝的額頭,那個在山腳輕聲說談愛輕浮的人,在這獨有他和梁鸝兩人的齋房中,將愛說了一遍又一遍。 梁鸝溫柔地看著殷予懷,眸中的笑意也愈來愈深。 她輕輕地閉上了眼。 從始至終,她未對殷予懷,說過一聲愛意。 但是一切,在這一刻,沒有絲毫影響。 殷予懷暫時忘了從前的一切,他沉淪在短暫的歡愉之中。 他無可救藥地淪陷。 * 殷予懷將梁鸝送回了她的齋房,路過她院中那一株桃樹時,陡然想起從前那個小師父對他說的話。 那個小師父告訴他,在桃靈寺的桃樹,大多數(shù)都會有自己的名字。 他曾經(jīng)很多次想要將這個事情告訴鸝鸝,但是每一次,還未等他告訴她,便已經(jīng)失去而來開口的機會。 殷予懷拉住了梁鸝的手,停在了原地。 梁鸝疑惑地看過來,輕聲說道:“怎么了?” 殷予懷覺得,這一次,他不會再錯過開口的機會了。就像他余生,都不會再錯過鸝鸝了。 他正欲開口,卻看見梁鸝輕輕一笑,另一只手指向了院中這顆桃樹。 “殷予懷,我知道這顆桃樹的名字呢~”梁鸝向殷予懷走近,踮起腳:“這棵桃樹,名為‘九’?!?/br> 這世間巧合的事情有很多,在這一刻,殷予懷開始覺得,這是他和鸝鸝之間的心有靈犀。 那些小小的遺憾,在猛烈的歡喜面前,就顯得太過渺小和平淡了。 殷予懷溫柔地看著面前的梁鸝:“哪個‘九’?” 梁鸝莞爾一笑,松開殷予懷的手,向著門內(nèi)跑去。待到了門后,才探出半顆腦袋:“不告訴你呢~” 看著說完便閉上的門,殷予懷的眸中,只有笑。 回去的路上,殷予懷想著這幾日來的一切。 因為太美好了,所以反而不真實。 他知道鸝鸝不愛他。 但是,即便是這樣,他也已經(jīng)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足夠幸福了。 畢竟,他們?nèi)蘸?,還有漫長的一生。 殷予懷是懷著這樣的想法,入睡的。時隔半年之后,他終于再次陷入了夢境。 但這夢,卻又不像夢,因為殷予懷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清醒。 是他如若睜開眸,此時便能從夢中醒過來的,那種清醒。 他沒有睜開眼,而是開始打量夢中的一切。 最初看見的,是一座陡峭的山峰,殷予懷記得這方山巒,是那日,他要同鸝鸝一起去看的春日有漫山遍野桃樹的地方。 他向前走了一步,場景突然切換,他看見了沒來幽王府之中,他同楊三住的院子,那里面有一架秋千,上面垂下來纏好的藤蔓,到了春日,那些藤蔓會開始紫色的小花。 殷予懷想要去觸碰那架秋千,卻一個不慎,直接摔入了一間屋子中。只需一眼,殷予懷便認出來了,這是頹玉的屋子。他夢到的場景,是他第一次去尋頹玉的場景。那時的頹玉,少年意氣,瀟灑自在,面不改色收下他一箱黃金。 雖然日后他才知道,頹玉收下他一箱黃金,嘴里卻沒有一句真話。 夢到這里就消失了,盡頭依舊是一片火海。 殷予懷看著漸淡的夢境,和遠處不敗的火海,眼眸怔了怔。 他下意識想要向著火海而去,但是不過走了兩步,便睜開了眼。 殷予懷望著素色的帳子,有些愣住。 因為夢境中的他,太過清醒,此刻他竟然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 但那只是一瞬間,待到殷予懷閉眼,再睜眼,那種荒誕的想法便從心底消失了。 讓殷予懷更訝異的是,此時的他,似乎記得適才夢中所有的細節(jié)。 殷予懷掀開簾子,下床,拿起紙筆,開始將那三幅畫面描摹下來。 細到第一幅畫中天上的云,小到第二幅畫中秋千上纏著的藤蔓的紋路。 畫完三幅畫,已經(jīng)是一個時辰之后了。 算了算時間,鸝鸝差不多要醒了。殷予懷收起這三幅畫,隨意地放到了一旁攤開的醫(yī)書中。醫(yī)書關(guān)上的那一刻,殷予懷腦中突然閃過什么,但是風突然吹開了門,殷予懷的思緒一下子被打斷了。 殷予懷想著也不是什么重要事情,便沒有再去想。 世間哪里還有比鸝鸝更重要的事情呢? 殷予懷笑笑,想著改日,一定要給鸝鸝畫一張像。 不對,是很多很多張,一日一張,畫到鸝鸝厭煩,他就把很多很多章畫像,小心地放置到一個空置的屋子中。 那屋子中,什么都不放,就只放他給鸝鸝畫的畫像。 殷予懷關(guān)上門,向著梁鸝所在的齋房走去,路過院中那顆桃樹時,他仔細尋找了一番,卻沒有發(fā)現(xiàn)這顆桃樹上有字。 沒有名字嗎?那可以讓鸝鸝給這顆桃樹取一個名字,再讓小師父幫忙刻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