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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吵醒鸝鸝就好。 他沒有再在床上多停留,起身,去一一吹滅了蠟燭。 吹滅最后一根蠟燭后,屋子內(nèi)瞬間暗了下來。今夜月光也很暗,窗戶又關(guān)了,屋子內(nèi)幾乎是漆黑一片。 但這對于殷予懷來說,卻是格外熟悉的環(huán)境。 那半年之中,他一直處于這樣茫茫一片黑的世界。 如今,雖然只有一些很微弱,甚至不能算作亮的光,他也能清晰地看見屋內(nèi)的擺設(shè)。避開容易發(fā)出聲音的東西,殷予懷腳步很輕地到了床邊。 他輕輕地掀開了另一床被子,睡到了床上。 黑暗中,他溫柔地看著梁鸝的臉,輕啟唇。 在這一剎那,他將一切的歡喜,說給了無邊的夜色。 * 在殷予懷閉上眼的那一瞬,梁鸝輕輕睜開了眼。 黑暗中,她能看見的,其實只有茫茫一片。但是她知道,殷予懷就在她身旁。 她能聽見,他躍動的心跳和灼熱的呼吸。 梁鸝有些睡不著了,她靜靜地將自己融入一片黑暗之中。 可在她移動身子的那一瞬間,一道很溫柔的夾雜著睡意的聲音響起:“鸝鸝,你醒了嗎?” 不等梁鸝說話,殷予懷已經(jīng)摸了摸她的頭。 “殷予懷。”梁鸝回了一聲,算是應(yīng)了殷予懷那句話。 殷予懷的手輕輕撫摸著梁鸝的長發(fā),他下意識輕聲哄著她:“乖...” 梁鸝望向殷予懷,或許是黑暗中呆久了,她也能慢慢看見殷予懷的輪廓了。她試著伸出手,學(xué)著殷予懷撫摸她的頭一樣,摸了摸殷予懷的頭。 黑暗中,傳來了殷予懷低沉的笑聲。 梁鸝輕聲問道:“殷予懷,這樣,你會開心嗎?” “會的。”殷予懷含笑,輕輕將人摟住,他的聲音很輕,也很溫柔:“和鸝鸝有關(guān)的一切,在下都會開心的?!?/br> “真的嗎?如若有一天,我做錯了什么事情呢?”梁鸝垂著眸問道。 殷予懷靜靜將人摟緊:“不會的,這世間,哪怕所有人都是錯的,鸝鸝都不是錯的?!?/br> “如果我真的做錯了什么事情呢?”梁鸝淡淡地看著殷予懷,這一遍,他問得很認(rèn)真。她其實沒有覺得她會做錯什么事情,一定意義上,她心中的想法,同殷予懷適才所說的話,是一樣的。 她口中的錯,是站在殷予懷的角度,或者是世人的角度,她是錯的。 梁鸝靜靜地等著殷予懷的回答。 但殷予懷只是輕笑了一聲,隨后用額頭抵住了她的額頭:“鸝鸝,無論你做錯了什么,在下永遠(yuǎn)都會在你身邊?!?/br> 梁鸝沒有再說話,她不驚訝殷予懷這個回答,但是聽到的那一刻,她還是怔了一瞬。 她好像,也沒有一定要一個答案。 殷予懷見梁鸝不說話了,輕聲道:“鸝鸝,無論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都有在下?!?/br> “如若是你解決不了的事情呢?”梁鸝其實真的沒有執(zhí)著要到一個答案,她只是好奇,殷予懷的回答。 殷予懷思考了一瞬:“這世間,如若是在下不能解決的事情,大多都和鸝鸝有關(guān)。那即使在下解決不了,也會永遠(yuǎn)地,陪在鸝鸝身邊?!?/br> “那事情不還是沒有解決嗎?” 梁鸝的話,多少有些胡攪蠻纏,黑暗中,殷予懷捏了捏梁鸝的臉:“鸝鸝,你這是在欺負(fù)在下?!?/br> 梁鸝怔了一瞬,隨后不再說話。 殷予懷,適才為她展現(xiàn)了,如若在她身上,他遇見了他解決不了的情況,他會怎么辦。 梁鸝望向殷予懷,聲音也軟了些:“殷予懷,你無賴?!?/br> “嗯,在下無奈?!币笥钁训吐曅χ姓J(rèn)地很快:“不過,鸝鸝好像一點都不相信在下。” 梁鸝否認(rèn):“我沒有。” 殷予懷假裝嘆口氣:“鸝鸝這不就是在不相信在下嗎?” 梁鸝詫異地望向殷予懷,剛剛那些情緒,這幾番下來,也消失個干凈,她還從未見過殷予懷如此...無賴的一面。 她轉(zhuǎn)過身,不再理會殷予懷。 殷予懷輕聲笑笑,將人摟入懷中:“鸝鸝,在下錯了,別生氣嘛?!?/br> 梁鸝低著聲音:“我沒生氣?!?/br> “鸝鸝有?!币笥钁芽圩×蝴Z的手,即便是在夏日,殷予懷的手,也是冰冰涼涼的。梁鸝的手陡然被握住,身子下意識地顫了一瞬。 但平日萬事都順著梁鸝的殷予懷,此時手反而悄悄用了力,他從背后抱著她,伏在她耳邊,輕聲道:“鸝鸝,在下冷?!?/br> 夏日,還蓋著被子。 梁鸝對“冷”這個詞,持很大的懷疑態(tài)度,但是殷予懷的手,的確是冰涼的。 梁鸝轉(zhuǎn)過身,看向殷予懷,重復(fù)了一遍:“殷予懷,我沒有生氣,我只是覺得,你說話有些無賴?!?/br> 殷予懷將人抱在懷中:“在下的問題,多謝鸝鸝體諒?!?/br> “我有說過要體諒你嗎?”梁鸝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仔細(xì)分析殷予懷話的邏輯,那就是,沒有邏輯。但是意外地,她的確不想糾結(jié)之前的事情了。 不等梁鸝想清楚,殷予懷的手,已經(jīng)慢慢地放到了梁鸝的脖頸旁。 他沒有再計較什么“體諒”或者“不體諒”,只是溫柔而認(rèn)真地看著鸝鸝。 黑夜中,他的聲音很輕,恍若奢|靡的梁樂,帶著一種惑人的縹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