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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說:“喜歡就好,日后你要是有興趣,也可以來這里練琵琶,豈不美哉?” 鶯歌垂眸應(yīng):“是。” 船上一小格子,放著餌料,寧姝找不到魚鉤,又看湖里養(yǎng)的是錦鯉,就歇了垂釣的心思,畢竟受人豢養(yǎng)的魚兒,一有餌就咬,沒意思。 她愜意地倚靠在船舷上,仗著身份,理所當(dāng)然地占大片地方,手上抓把餌料,有一搭沒一搭地往水里拋。 一甌日光正正好落在她的手臂上,那肌膚白勝雪,隨著她手臂動作,很是晃眼。 鶯歌不由自主地打量起她。 他還從沒見過,有人能坐得這么隨性。在大周,講究站如松坐如鐘,便是南風(fēng)館,只要有旁人在,男人們就不會歪斜躺著,否則給人第一眼,便很放浪。 但這個斜靠姿勢,在她身上,半點(diǎn)不違和,她衣裳上的每一道線條,順著她動作,服帖地勾勒出慵懶一種慵懶,看著就是舒心。 被荷葉切割過后的陽光,灑落在她瑩白面頰上,她抬起眼瞼,長睫微動。 有一剎,鶯歌恍若發(fā)覺,她的面容有點(diǎn)陌生,恬靜卻怠情,別說以前的廣德公主,就是放眼長安,或許也找不出多少人有這種氣質(zhì)。 忽而,她那雙眼尾微挑的眼睛,朝他這里瞥來,咧嘴一笑,問:“怎么,被我美到了?” 鶯歌立刻奉承:“殿下自然是極美的?!彼懔耍撬攵嗔?。 寧姝沒接他的話,只是把手遞過去,大方地把魚飼料分給鶯歌:“喏,你也試試喂魚吧?!?/br> 鶯歌應(yīng)是,他傾身,從她手心捻起一點(diǎn)餌料,他的指腹只沾餌料,沒碰寧姝的掌心。 寧姝捏捏手心剩下的餌料,這小子警惕心還不弱,一邊往河里丟餌料,她又問鶯歌:“在南風(fēng)館過得如何?沒被為難吧?” 鶯歌答:“日子……還行,只要不犯錯,只要聽話,爹爹待我們還算溫和,溫飽皆不是問題。”這種世道,對普通人來說,能解決溫飽,已是滿足。 寧姝又問:“對了,你和你們館的那個魁首,交情怎么樣?永安郡主對他很有興趣?!?/br> 鶯歌小聲說:“我是樂師,與他們往來不多?!?/br> 對哦,老把他當(dāng)成小倌了,寧姝“哦”一聲,又問:“你的琵琶技巧是誰教的?彈得還不錯。” 鶯歌回:“是南風(fēng)館爹爹統(tǒng)一安排的?!?/br> 寧姝:“你學(xué)得是最好的吧?” 鶯歌猶豫了一下,斟酌道:“倒也不是,有比我好的,只是我與他們往來也不多?!?/br> 忽而,鶯歌動了動身體,這點(diǎn)動靜打斷寧姝的問話,她轉(zhuǎn)頭,看著他,問:“怎么了?” 鶯歌面色有點(diǎn)隱忍與尷尬:“沒事。” 寧姝:“其實(shí)……” 鶯歌:“?” 寧姝:“你臉上有蚊子。” 至于為何是在鶯歌臉上,只因兩人都是長衣長袖,蚊子找不到下嘴的地方,只好挑著最嫩之處,實(shí)屬缺德。 得虧?jì)L歌強(qiáng)忍著不去撓它。 寧姝“噗嗤”地出來:“你還挺招蚊子?!?/br> 鶯歌眨眨眼,很是無辜。 若伸手趕蚊子,卻顯得對公主不敬。 眼看著那蚊子似乎呼朋喚友,這片靜謐之地,又多了兩三只蚊子,寧姝忙脫下搭在肩上最外層的披帛,幫他揮掉蚊子:“去去去一邊去?!?/br> 披帛薄如蟬翼,就在鶯歌的臉上左揮一道,右揮一道,癢癢的,帶著一股檀香香風(fēng),直叫人想打噴嚏。 鶯歌閉上眼睛,抓了抓手心,才忍下拽住披帛的沖動。 寧姝則扇得挺起勁,反正煩躁的不是她。 她倒要看他能演到什么時(shí)候。 她把披帛兜頭丟在鶯歌臉上,鶯歌伸手扒拉下來,寧姝抿唇笑:“你把頭包起來吧,別又被蚊子咬了?!?/br> 他窘得臉都紅了,寧姝挪到他身側(cè),將披帛纏著他的腦袋,在脖子處打了個結(jié),然后拍拍他的臉頰:“這樣成了吧?” 鶯歌:“……” 好一會兒,他才說服自己不要披帛紗衣。 寧姝摸下頜:“你這樣,好像個小姑娘哦?!?/br> 鶯歌耳朵都紅了,氣息難得粗了點(diǎn):“殿下!” 寧姝:“好了好了,不玩你了,我們回去,”鶯歌想取下披帛,寧姝阻止他,說,“不,你還是包著,我來劃船就好?!?/br> 不有分說,她搶走鶯歌手上的船槳,哼著小調(diào),一邊劃船,卻每次在看到鶯歌時(shí),都要憋著氣小聲地笑。 “噗。” “噗。” 不厚道,極其不厚道。 鶯歌悄悄地,肺腑深吸。 后知后覺的,披帛上那若有若無的檀香,都散開了,卻沒留多少,卻多出一種淡淡的暖香,幽幽然,像是一塊暖玉,又像是一陣春風(fēng),幾分繾綣。 它并不惹人反感。 但意識到,這應(yīng)是褪去檀香的遮掩后,廣德公主身上最本來的香氣,鶯歌屏住呼吸。 這沒什么,女人胭脂水粉用得多,身上多少帶點(diǎn)香氣,何況廣德公主向來奢靡。 回到岸邊,鶯歌臉上被蚊子咬的包,都腫大起來,寧姝忍著想用指甲幫他上“十字封印”的沖動,喚來鶯歌的小廝送他離去。 又千叮嚀,萬囑咐那小廝:“千萬別讓你主子撓臉,破相了就不好看,我早上拿了玉肌膏過去,剛好能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