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他的生活好像因為她們是女孩兒而變得一團(tuán)糟的。

    電話里，程友和悔不當(dāng)初，一樁樁一件件地數(shù)著自己的過錯，說自己是昏了頭，這些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再后悔。

    他一遍又一遍地提起以前，在電話里痛哭流涕，說自己要彌補(bǔ)過錯，說自己想回來給她們一個家，就算她們不愿意，也起碼讓自己看看她們。

    程汀一邊冷硬地拒絕，一邊又忍不住告訴他，自己跟meimei過得很好。

    程友和說自己不會打擾，只想隔著門遠(yuǎn)遠(yuǎn)地望一眼她們。

    程汀心軟了。她帶著程溪去了他落腳的房子，程友和已經(jīng)在那里等候多時。

    程溪反應(yīng)很大，門都不進(jìn)，頭也不回地跑走了。她跟程汀不一樣，她從來沒有享受過來自這個人的片刻溫情。面對程友和，她除了害怕還是害怕。

    程汀立刻就要去追meimei，卻被程友和攔住。

    他拽著噓寒問暖了一陣后，突然說：“招娣，爸爸談了個老婆，她已經(jīng)懷孕了，是個弟弟?！?/br>
    程汀心當(dāng)時就涼了一半。

    “你知道的，爸爸就想要個兒子，想了半輩子了?！?/br>
    程汀譏諷道：“那不是很好嗎，你如愿以償了?！?/br>
    “沒有?！背逃押痛颐忉屨f，“我們還沒領(lǐng)證。他們，他們是有要求的?！?/br>
    “跟我沒關(guān)系?！背掏±溆驳?，“我要回去了?！?/br>
    “不不不，招娣，只有你能幫我，只有你能?！背逃押退浪雷ブ?，像是抓著救命稻草?！八依镉袀€侄子，年紀(jì)有點大但人很老實的，就是腿有點傷所以還沒有結(jié)婚……”

    程汀在他的話里一點點變冷。

    他讓自己去嫁人、去結(jié)婚，只有這樣女方才答應(yīng)不打掉這個小孩，還許諾給他五萬塊的彩禮。

    “他們相中你的照片了，跟我保證一定會好好對你的。你小時候不是說長大了還想在爸爸身邊嗎？現(xiàn)在可以實現(xiàn)了，你嫁過去還可以在爸爸身邊，咱們還是一家人……”

    “我不去！”程汀猛然掙脫開來，心如死灰，“我不要嫁人！我才十八，我絕不嫁人！”

    “十八可以了，你mama就是十八歲跟的我?！背逃押秃宓?。

    “就是因為跟了你，我mama死了！她因為你死掉了！”程汀眼淚止不住地淌。

    程友和也嚎起來：“招娣，你發(fā)發(fā)善心吧。你不去，你弟弟就要沒了啊。那是你弟弟，是爸爸的骨rou，你不能見死不救的?！?/br>
    “他不是我弟弟！”程汀氣得兩眼發(fā)黑，“他跟我沒有關(guān)系，你讓開，我要回家！”

    見好言相勸不行，程友和又使出了慣用的伎倆，一腳重重地踹在她身上。

    “你個白眼狼，跟你那賤貨娘一樣，凈他媽事兒多?！?/br>
    “老子養(yǎng)了你十幾年，讓你孝順老子怎么了？”

    “人家愿意給錢是給我面子，你也不看看你這德行能他媽值這么多錢？”

    “好好說話聽不進(jìn)去，就他媽欠打！”

    拳打腳踢混著各種污穢的謾罵不加遮掩地朝她過來，過往那些被徐芬擋住的痛，在此刻辛辣地應(yīng)在她身上。

    她此時才意識到自己的心軟招來了個多大的麻煩。

    他的壞從來不是因為遭受不住生活磨難，而是因為他本就如此。

    程汀一聲不吭，硬是扛到程友和發(fā)瘋發(fā)累了，才突然發(fā)力將他撞翻在地，緊接著跑了出去。

    外面黃昏，地平線遠(yuǎn)處的太陽像是缺口的漂亮盤子，抽芽的柳樹在風(fēng)里沙沙作響，一切安寧又美好，如夢似幻。

    程汀發(fā)了瘋一樣地往前跑，用盡全身力氣，一刻也不敢停下來。

    身后程友和的聲音時遠(yuǎn)時近，像是催命的符咒，逼得她喘不上氣來。

    “程??！”

    鐘靈秀跟鐘靈陽開車匆匆趕來，副駕駛的程溪一張小臉哭得通紅，不停叫著“jiejie?！?/br>
    鐘靈秀急忙將她攙到車?yán)?，鐘靈陽一腳油門遠(yuǎn)遠(yuǎn)地將程友和甩在后頭。

    “你怎么樣了？沒事兒吧？”鐘靈秀語氣焦急。

    程汀頭昏腦脹，身體的疼痛一寸寸地，劇烈的心跳久久未能平復(fù)。她強(qiáng)撐著搖了搖頭。

    “他打你了，他又打你了?！背滔豢吹剿路系男【兔靼装l(fā)生了什么，哭著說。

    鐘靈秀怒不可遏：“怎么回事！他是誰啊！”

    程溪哭著跑回家，說jiejie出事兒了，他們不敢耽擱，立馬就過來了，是以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兒。

    程汀面色蒼白，一五一十將情況說了。

    鐘靈陽面色鐵青，鐘靈秀直接罵道：“瘋子！人渣！”

    “他一點也不瘋。”程汀突然說，“他打我的時候還知道避開臉。”

    她垂下眼眸，嘲諷道：“畢竟打壞了，我就賣不了那么多錢了?！?/br>
    鐘靈陽沉聲道：“不管怎樣，有我們在，他不會得逞的?！?/br>
    上林地方不大，什么消息都瞞不住，程友和很快就尋著風(fēng)聲找上門來。

    鐘靈秀跟鐘靈陽態(tài)度也強(qiáng)硬，大門緊閉，程友和就坐在門口嚎，說他們誘拐犯罪，不讓他見自己孩子。

    街坊四鄰很快都知道了這事兒，鐘靈秀原本顧忌著程汀不想多說什么。程汀卻自己站了出來，將前因后果講了個清清楚楚。

    眾人本來就了解一些內(nèi)幕，這下更是怒不可遏。

    眼看著事情對自己無利，程友和也不講究什么名聲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每天堵在門口罵人叫囂，往院子里扔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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