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宇澈：“……你說壞話能不能躲著點我?！?/br>
    “今時不同往日?！敝芸晒醋×菏娴牟弊?，“現(xiàn)在我跟梁老師是朋友了，你呢，是我朋友的男朋友，咱們倆的身份地位，注定是看不順眼的。你該慶幸，我光明正大，沒有背地里說你壞話?！?/br>
    魏宇澈揪著她的袖子，將她胳膊拎走，環(huán)住梁舒：“那你離我女朋友遠點。”

    周可一愣，猛地湊上前，吧唧一口落在梁舒臉上，掉頭就跑。

    魏宇澈在身后怒吼：“周可！”

    “我走咯……”她頭也不回，猛揮兩下手，“江湖再見！”

    *

    一個月后，新身份證寄到了青竹巷，與此同時，梁舒也送上了一份準備已久的禮物。

    “上學？”程汀睜大了眼睛，“不不不，我不去，我要留下來學竹刻，我走了，您怎么辦？”

    “哎呦，得了，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師傅，你走了，我可以再收別的徒弟?！绷菏鏇_給蹲著捏腿的魏宇澈使了個眼神，后者立馬起身給她煮茶。

    茶葉在guntang的水里盡情舒展，香味四溢。

    “程溪呢，你不用擔心，有我跟你魏老師在，監(jiān)護權(quán)的問題基本是可以落實的，只是時間問題?！绷菏鎸⒖毯玫纳裙悄闷饋恚瑢χ饪?，“本來我是想讓你繼續(xù)讀二中的，但是呢，公立學校確實是有點難進。而且考慮到以后程友和再鬼迷心竅找麻煩什么的，我們不好趕過去，所以我給你聯(lián)系了一家市里的私立高中，寄宿封閉式管理，家長去接都得刷身份卡進，安全基本沒問題。雖然是私立，但是你放心，他們這個師源跟師資都是很好的。離上林很近，每兩周放一次假，我們?nèi)ソ幽阋卜奖??！?/br>
    程汀還是搖頭：“不，梁老師，我真的不想去。我想好了，我就呆在上林，我好好做竹刻，做不好竹刻我還可以幫您打下手洗衣做飯……”

    “誒程汀，你談判歸談判，別搶我的活兒行不行？”魏宇澈不滿地說，“我攏共就這么點兒勞動價值，你再給我整沒了，我就真成廢物了?！?/br>
    梁舒敲在他頭上：“你煮你的茶?！?/br>
    她看向程汀說：“喏，你也看見了，家里的活兒沒有你要做的?！?/br>
    “可是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绷菏嬲溃盁o非就是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辜負我、不想讓我亂花錢。但是汀汀啊，我不希望你一輩子呆在上林的。”

    “就拿我跟你魏老師舉例子好了，我們都是出去讀了一圈書，才做出選擇的。你呢，你現(xiàn)在高中肄業(yè)，學歷上只能填個初中，你如果真不念書了，呆在上林，你告訴我你拿什么養(yǎng)活自己，養(yǎng)活程溪？”

    “念書這個事情是我從收你的那一刻就想好了的。我跟你魏老師也一直在研究。原本呢是打算三月份就給你落實好的，這樣跟你去年退學的時間差不遠，正好能接上。這不是出了那檔子事兒嗎，就耽誤了。這個學費，我找洪桃?guī)湍阕稍兞耍阋遣缓靡馑紗栁医?，可以申請辦無息貸款?！?/br>
    程汀還是遲疑：“可是我是來做學徒的，卻一直讓你為我花錢。”

    梁舒嘆了口氣：“程汀啊，你呢，太單薄了，你的人生迄今為止都在圍著一團糟的原生家庭打轉(zhuǎn)，甚至連充實自己都沒能做到?，F(xiàn)在就選擇上林，對你而言不叫留下叫困住。”

    “出去看看吧，看什么樣的生活，什么樣的事業(yè)，才是你愿意去做的。我說過的，你已經(jīng)是成年人了，你有權(quán)利去過希望的生活。但問題在于你得去看過才能做出自己選擇。”

    “至于竹刻，那些亂七八糟的傳承包袱你不用考慮。你是我這輩子第一個徒弟，但是你也記住了，你不可能是最后一個?！?/br>
    魏宇澈插嘴道：“對呀，你梁老師的目標可不是只圍著幾個徒弟轉(zhuǎn)悠哦?！?/br>
    “現(xiàn)在，聽我的，去讀書?！绷菏鎸⒛菑垗湫碌纳矸葑C遞給她，認真地說，“從此以后，你就真的是程汀了?！?/br>
    程汀良久無言，最后接過那張身份證，輕聲道：“好。”

    “以后好好讀書。”魏宇澈語氣輕松，“你梁老師可指望你考個重點呢。”

    “別聽他瞎說?！绷菏嫫沉怂谎郏澳惚M全力讀，這是你自己的人生，想讀什么學校，想學什么專業(yè)，由你自己全權(quán)做主。同理，得到什么樣的后果，也要你自己負責。”

    程汀沒有羞澀推辭，而是重重點頭說：“我會的。”

    梁舒又叮囑了幾句，便讓她回去收拾東西，等下周一就送她去報道。

    魏宇澈端上茶，站到梁舒后頭殷勤地給她捏著肩。

    梁舒長長地舒出口氣，將空了的茶杯放在小幾上，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院子里花草繁茂，小梨花敞著肚皮趴在太陽光里，絨絨的毛隨著呼吸上下起伏，慵慵懶懶。

    梁舒往旁邊挪了挪，拍拍凳子。魏宇澈會意，做到她身邊，自動送上肩膀。

    干凈純粹的樹木氣息好像一張巨大的網(wǎng)，梁舒貪婪地嗅著這味道，往他懷里鉆。

    魏宇澈握著她單薄的肩膀，兩人靜默無言。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年了，這一年里他們經(jīng)歷的事情卻比半輩子都要跌宕。忙碌過后愈發(fā)覺得這樣的安穩(wěn)已是難得。

    貼在耳邊的心跳，緩而有力，梁舒突然笑起來。

    “怎么了？”魏宇澈吻了吻她的發(fā)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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