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干部穿成反派妻主后(女尊) 第1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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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思圓眼皮耷拉下來,雙手搭在腿面上,眼睛看著灰色的地面,“殿下您說。” “吳大人是選擇潑天富貴,還是選擇全族平安?”司牧將巾帕隨手扔在桌面上,懶散地靠著身后椅背,靜靜看著吳思圓。 潑天富貴便是拿全族性命去拼司桉桉這條路,若是將來小皇女登基,司牧交出權(quán)力,那吳思圓可謂是萬人之上,位置堪比如今的司牧。 這等手握天下眾人生殺大權(quán)的權(quán)勢,沒人不心動。 可前提是,能贏。 若是輸了,以司牧記仇又乖戾的性子,他會滅了吳家滿門,說不定連帶著吳嘉悅一起。 要是選擇全族平安,那便是走司牧這條路,幫他新稅鏟平障礙,為他征兵屯糧暗中出力。事后,吳家淡出朝堂,方能保下全族百口人的性命。 吳思圓這幾日想了許久,想到頭腦發(fā)脹腦仁發(fā)疼,白頭發(fā)都多了幾根。 她若是選擇司牧,司蕓那邊就必須做的更小心謹慎,若是被她看出來,她就算是輸,也不會讓吳府好過。何況吳氏跟司桉桉還在宮中。 可若是繼續(xù)追隨司蕓,賭的便是所有人的命,包括司桉桉。 吳思圓心里清楚司牧為何會找自己,他那日在司蕓面前用糖果子喂司桉桉,便是想讓她看清司蕓的冷血無情。 告訴她,司蕓絕非一個好的選擇。 “我知道吳大人的野心,可吳大人心里應該清楚,吳家在朝中的根基過深,伸展的樹枝太遠了。無論是我,還是皇姐,都會心存芥蒂?!?/br> 司牧把玩自己的手指,面上沒什么情緒,聲音也聽不出喜怒,只是平靜地說: “吳大人覺得,皇姐病重后推桉桉當太女,假若有朝一日司桉桉坐穩(wěn)身下這把椅子后,會留下吳家嗎?” “沒有一個掌權(quán)者,能接受自己站在樹蔭之下,皇姐是,我是,將來的司桉桉,亦是如此?!?/br> “譚家在我下嫁時已經(jīng)做出選擇,所以譚橙夫郎的家世高與低,從一開始便已經(jīng)定下。老太傅更是多年前就將譚大人送往青水省,為的便是避免權(quán)勢過于集中在京城,連她本人,如今都很少參與朝政了?!?/br> 司牧鳳眼撩起,慢悠悠問,“這些,你看懂了嗎?” 吳思圓瞳孔慢慢放大,心底一驚,到現(xiàn)在,才算明白老師讓師姐外放做官的真正原因。 朝中兩個執(zhí)政者年紀都輕,最是需要施展拳腳抱負的時候。這時候譚家這棵大樹若是過于茂密,便是籠罩在兩人頭頂?shù)臉涫a,朝中所有的決策都要看譚家臉色行事。 譚府若是不收斂些,最大的可能便是司牧跟司蕓聯(lián)手,先將譚家從京中拔根。 在這里,在皇城,最忌樹大葉茂。 如今譚老太傅處于半隱的狀態(tài),朝堂上已經(jīng)交給小輩譚橙去闖蕩,將來的新臣,交給了任職太學院的譚柚。 現(xiàn)在又因為長皇子下嫁譚府,君跟臣之間的利益沒有半分沖突,甚至是相互成就。 “所以當初……”吳思圓起了個頭,立馬又把嘴閉上。 司牧笑得開心,猜出她要說什么,“所以當初,你們所有人都攔著不讓我嫁譚橙,唯獨老太傅本人,態(tài)度曖昧?!?/br> 譚家娶了司牧,是對譚府最好的選擇。 “譚家為何不選我皇姐呢?”司牧身子往前,雙手托腮,饒有興趣地看著吳思圓,“你不如好好猜猜?!?/br> 很多事情,到今日才算徹底浮出水面。 比如譚太傅讓譚大人外放做官,當時給的理由是譚母能力不夠出眾,在京中會招惹是非,其實是分散權(quán)力。 譚橙跟老太太隔代的關(guān)系,在追隨譚府的人看來,終究是不如老太太跟譚母的母女關(guān)系。 這是譚家,有意為之。慢慢放權(quán),從而削剪在朝中無用繁雜的枝條,只留主干。 比如當初吳思圓極力說服老太太,不讓譚府跟長皇子聯(lián)姻,可老太太老狐貍一只,跟她玩圓滑中庸,態(tài)度始終不明。 其實那時候老太太在司蕓跟司牧之間,已經(jīng)做出選擇,只是半推半就,讓長皇子這邊先主動而已,以免立馬招來司蕓的報復,也不想引起朝臣猜疑跟內(nèi)亂。 這些都是譚府跟長皇子之間無言的默契,是彼此意會但未言明的事情,所以司牧才說對譚橙下藥。 他不否認,他原本想嫁的,屬實是譚橙。 他要利用譚府勢力,幫他做事,將來他掌握大權(quán)后,會保譚府往后百余年的榮耀。 至于后來太君后摻和一筆,司牧屬實是沒想到。 譚柚對于司牧來說,就是個意外,完全不在他的算計之內(nèi),所以他對譚柚,整顆心都是赤誠干凈的。 他從頭到尾,婚前婚后,只試探過譚柚,從沒真心想過利用。 司牧如今將事情跟吳思圓說清楚,“吳大人,吳府比得了譚府?吳府將來在司桉桉繼位后,能安然處之?” 司牧像是獵豹,慢慢逼近獵物,等獵物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站在司牧的狩獵范圍內(nèi)。 “還是吳大人覺得你比你老師,更有謀算?” 吳思圓身上的冷汗已經(jīng)出來了,強撐著沒抬手擦額頭細汗。 司牧給她所帶來的上位者的壓迫感,比司蕓還強。 “今日找你,不過是看在阿柚的面子上,”司牧又慢慢退回去,收斂氣勢,聲音一如既往的輕輕軟軟,“吳嘉悅畢竟是她的第一個學生?!?/br> “我給你一次機會,算是對阿柚有個交代。日后你我朝堂相爭,你若輸了,我必不手下留情?!?/br> 司牧到底是皇室長皇子,皇家的冷血,司蕓有,他也有。 他從不在乎吳嘉悅會如何,他在乎的,除了大司,唯有譚柚一人而已。 吳思圓沉吟片刻,緩聲說話,只是聲音有點啞,“若是臣幫殿下做事,吳家……” “吳思圓,”司牧忽然開口,白凈好看的臉上似笑非笑,緩緩搖頭,輕嗔道:“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我只是在給你一個選擇權(quán),不是非你不可?!?/br> 吳思圓滿是肥rou的臉龐瞬間繃緊,呼吸一窒。 “你若是同意,你我相約期限三年。” 司牧慢悠悠道:“三年后,我要大司兵強馬壯,國庫富裕,足以對晉國開戰(zhàn)?!?/br> “你若是能做到,我保吳家全族平安,只是你吳氏事后需放權(quán),你吳家勢力,需全部修剪。不過吳嘉悅作為新臣,在朝中該如何便如何?!?/br> 這是要吳家這棵老樹腐朽為養(yǎng)料,供奉大司朝廷跟培養(yǎng)新苗吳嘉悅。 吳氏整個家族退出京城,但吳嘉悅這個吳家新秀,可以在這邊新的土壤上自由生長。 做法,跟譚府一樣。 犧牲吳思圓個人的野心跟權(quán)勢心,換來吳家眾人性命以及吳嘉悅的未來。 沒有賠跟賺,說不上來是得還是失。 畢竟狡兔死走狗烹是所有帝王都會做出來的事情,只是司牧今日把話挑明,他會鳥盡弓藏,因為出力后的吳家,在朝中的勢力極大必然會影響到新皇,這時候唯有鏟除,才最安全。 跟司蕓可能會趕盡殺絕不同,司牧愿意看在譚柚的份上,留吳家性命。同時,吳嘉悅在朝中,也有當人質(zhì)的嫌疑。 至于怎么想,全看吳嘉悅個人了。 若是她心思正,她便是日后吳家再次興起的關(guān)鍵。 她若是心思不正,拿自己當成司牧留在朝中的人質(zhì),也沒辦法。 “吳大人,想清楚了嗎?”司牧餓了,耐心慢慢告竭。 司牧需要吳思圓的力量跟手段,畢竟如今譚府已經(jīng)慢慢淡出朝堂,新秀之臣譚橙論能力跟手段,甚至是部分人脈關(guān)系,都不如吳思圓。 想要快速將大司養(yǎng)肥,需要吳思圓。 用她這個老臣,為將來的新臣們鋪路。 吳思圓頭低著,“想清楚了,臣同意?!?/br> 吳思圓站起來,往前半步撩起衣擺,跟司牧行禮,“臣愿用這條命,成就長皇子的事業(yè)。只是臣拼死一求,求小皇女司桉桉跟吳氏,在事后能留有一命?!?/br> 她跟司牧跪下了,頭抵在書房冰涼生硬的地板上。 司牧垂眸看她,“我跟皇姐,不死不休。桉桉是無辜的,可她是皇姐的血脈,我留她,無異于給自己招惹麻煩,給她人留以把柄。” “吳思圓,我要的是大司先無內(nèi)斗,再往外擴張。你說說,桉桉應該怎么辦?” 司桉桉留著,對于司牧將來來說可能就是威脅。 司牧不可能將權(quán)力交給司桉桉,不管是為了大司,還是為了譚府以及他自己將來的孩子。 皇權(quán)跟兵權(quán),他都不會拱手讓給司桉桉。 哪怕她乖巧,哪怕她至今無害,畢竟人心多變啊。就算她沒有想法,旁人也會有貪念。 吳思圓心里也清楚,就是因為清楚,才不得不說。 她頭抵在地上,手指緊攥成拳,呼吸輕顫,肩背都佝僂幾分。 她這個吳家的大家主,身上不僅擔著吳府,還擔著吳氏這個弟弟以及宮里的外甥女。 若是她不開口相求,宮里宮外可能真的沒人在乎他們父女兩人的性命了。 “先逼皇姐封桉桉為太女,我攝政,以此穩(wěn)定朝臣。等朝內(nèi)太平后,我許她跟吳氏一條活路。只是,我要看桉桉如何選擇,你可能接受?” 這已經(jīng)是司牧能給的,最大的讓步了。 吳思圓重重磕頭,“謝長皇子仁慈!” 仁慈…… 司牧輕笑,他就是因為仁慈,因為心軟,大司才亡過一次。 “下去吧?!彼灸裂劢蘼湎拢执钤谧约吼囸I的小腹上。 吳思圓從地上起來。 她來的時候是清晨,時候還早,晨光只到門檻。 如今她出去,太陽已經(jīng)慢慢升起來,金色的光亮照進書房中,沐浴在吳思圓身上。 吳思圓逆著光來,迎著光走。 如今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半生,她倒是能坦蕩一回,能對得起年少的自己,能為大司跟后人鋪路,讓她們踩著自己這根老樹,長出新芽。 若是所有老臣都能像譚老太傅這般主動退出朝堂,給新人騰地,那大司也算薪火相傳,將來必會生生不息,繁榮強盛。 吳思圓走后,硃砂把飯菜給司牧送來。 “駙馬走之前就交代,讓我到點喊您起來吃飯,說您那時候定是要餓了。” 硃砂嘿笑,“駙馬當時皺著眉,站在門口,一副想喊醒您又沒舍得的表情,真是難得一見?!?/br> 按著譚柚平時的性子,定要喊司牧起來吃飯。 可當時看著他恬靜的睡臉,到底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