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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長安作為南城區(qū)的首領,必須要有所決斷,哪怕這種舉動十分殘忍。 三人拍了拍孤兒院破敗的大門,長安本來想要直接撬鎖進去的,不過很快他聽到了里面腳步走動的聲音,就歇了這個念頭。 施慕知趣地藏了起來,很快門被人從里面打開了一條縫。 來人是一個中年女人,她長得有點憨憨的,臉色蒼白,有些局促,帶點好奇地看著長安。 這么一個漂亮男人出現在這里,干什么? 不過她很快注意到了池野,急忙尊敬點點頭,“池野兄弟,今天也不是食物補給的日子,怎么來這里了?” 池野低聲對長安道:“她智商有點問題,你別嚇她?!?/br> 然后帶著善意笑,回女人:“沒事兒,我們就是來這邊看看,聽說你們這一片出現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別和她廢話了,她感染了?!遍L安瞥著女人那沾了血的袖子,冷冷制止了池野的套話。 他盯著女人,道:“這個孤兒院里藏了黑山羊,為了保護其他的市民,我們需要對其進行殺死與焚燒。” 中年女人一聽黑山羊這個詞,馬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她一著急就喘著粗氣,“不可以不可以,你們不能進來!” 長安一把推開孤兒院的門,躲開欲攔住他的女人,往里面走,一邊走著一邊觀察這個孤兒院內部。 院子的正中央,躺著一只已經死亡的黑山羊。 是爆體而亡——它整個腹腔都已經炸了開來,暗紅色的血凝固在破碎的紅rou組織上,像是暗夜里酒吧里的紅酒。 長安瞧清楚那慘死的黑山羊后,臉色冷了三分。 “你是因為它感染的?” 女人走到他身邊,唇色灰白,嘴巴下拉,很是委屈,悻悻沒有說話。 從里面踉蹌著走出了一個年紀比較大,頭發(fā)花白的男人,他壓著嗓音皺緊眉頭,問女人:“怎么把外人放進來了?” “他們,他們說為了其他市民的安全,要把孩子們全殺了,我……攔不住……不可以,不可以殺孩子……”女人低著頭,手捏著自己的衣角,眼里充斥著淚光。 “蠢貨!”男人怒罵傻女人,但他罵歸罵,卻一臉擔憂看著女人。 很快,他轉了視線,看向長安,十分硬氣道:“我是這里的院長,我不允許你把孩子全部殺死,他們都是我的孩子。” 長安立在檐下,聽著那連續(xù)不斷的咩咩聲,和屋里的兩個人痛苦的嘶鳴聲,他眼里含了些冷漠的悲憫,看著這個因為院長這個職稱就把自己性命搭進去的老男人。 “它們真的是你的孩子嗎?它們只是一只連話也不會說的黑山羊,它們不再屬于正常人的范疇了,把它們交給我吧,我會盡力保全你這里四個感染者的性命的?!?/br> 空氣中彌漫著遠山雪山里的涼薄氣息,冷得老院長一激靈,他握緊了拳頭,看了看傻乎乎站在原地的女人,還在念叨不能殺孩子的女人。 女人是一個智力有缺陷的孩子,從小就在云居長大,后來外面的社會也無法接收她,她也喜歡和云居里的小孩子相處,就理所當然留在云居當一個員工。 就這樣,在云居耗了一輩子,甚至到最后,也要為那群孩子賠上性命。 老院長有些不忍,他又轉過頭來看向另外兩個員工宿舍。 里面的兩個員工其實算不上正式工,他們只不過是閑著沒事兒來這里做志愿者?,F在卻也因為孩子感染了…… 老院長混沌的眼里蓄了水光,他緩緩搖搖頭,“不交,我要好好保護好他們,他們不是黑山羊,他們是人類?!?/br> 他抬起不太好的腿腳,把長安往屋里引。 一進屋子,長安便看到二十二只黑山羊——被繩索套牢,固定在最中央的水泥柱子上。 四面干干凈凈,能看出被人打理得很好。 每個角落里都放了一盆水,小羊們正在歡樂地喝著水。 它們瞅見了生人進來,抬起了好奇的小腦袋,咩咩叫兩聲。 有幾只跑到了女人腳下,蹭蹭女人的腿,女人慈愛地撫摸著小羊的腦袋。 長安不茍言笑地看著這分外詭異又莫名溫馨的一幕,他冷冷點出:“它們不是你的孩子,你們這里的成年人都因為黑山羊感染了,它們是罪魁禍首?!?/br> “不!他們就是人!”老院長拿起點名冊,聲音哽咽喊了句:“劉陽陽。” 一只個子矮矮的黑山羊刷得一下抬起腦袋,高興地“咩咩”一聲。 長安神色微頓,收起了漫不經心的神色,一臉嚴肅,低下頭來,用手去摸那只矮矮的黑山羊,他試探喊一句:“劉陽陽?” 小羊乖順地蹭蹭他的手心,清澈的眸子善意地看著長安。 長安像是被火星子燙到了,往后縮了一下手。 老院長繼續(xù)念著,“曾芳琪?!?/br> 另一只小羊應聲叫了起來。 “張麗凌?!?/br> 角落的一只小羊高昂應聲。 …… 像是老師點名的課堂。 長安感到有點兒迷茫。 中間只有一個名字沒有小羊應聲,長安卻已經猜到那只羊在哪里了。 他此時此刻才意識到,這群羊,不,人類,都有自己的思想。 它們還算得上是一個人。 一直秉持著要救人類的長安猶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