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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簡默默把剩下的五只小羊的繩索解了開來,交到一個士兵手里,低聲道:“幫我送到實驗室?!?/br> 她沒有對殘忍下令的羅青說一句指責的話,因為作為既得利益者,她不配發(fā)出任何的聲音。 恍惚之中,紀簡想到了半年之前自己的立場。 當時她還是一個感染者,完完全全站在感染者的立場去想如何解救他們,所以發(fā)起了“人類之光”的直播。 可如今她站在了普通人的立場,卻殺死了當初自己最想要保護的那一類人——無辜的被感染者。 說來可笑,想想可悲,每個人以為自己的獨立思考,可既不是獨立,也沒有思考,只不過是明明白白、自私自利站在自己的立場,以一種明面上有利于大眾實際卻有利于自己的說法,勸服別人。 到最后,紀簡什么也不能做,也只能給這些無辜慘死者最悲憫的敬意。 除了“咩咩”聲,場上再無其他動靜。 突然,外面?zhèn)鱽砹藥茁暭毼⒌奶摳∧_步聲。 羅青警惕轉(zhuǎn)過頭去,看到了兩個黑影。 他往外跑了兩步,持槍對著兩個男人的背影,大喊:“你們是誰?站??!” 紀簡轉(zhuǎn)過身來,看到了那熟悉至極的身影,她神情微頓,不自覺的,蜷曲的手指握成了拳頭。 在梧桐樹籠罩的陰影之下,池野扶著幾乎要昏厥的長安,沒敢轉(zhuǎn)過頭來,只是說了句:“我們是這里的員工?!?/br> 池野扶著長安,腳步未停,想繼續(xù)往外走。 哪知背后一聲震天的槍響傳來。 樹葉被震下來了幾片。 “再動,下一顆子彈就會射到你的胸膛!說,你們是誰,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個地方?”羅青厲聲道。 這個地方怎么會無緣無故出現(xiàn)兩個年輕人,會不會和黑山羊事件有關(guān)系,這些都是羅青需要探尋到的真相。 池野一下子又不敢動了,停頓下腳步,他有些無奈,轉(zhuǎn)過身來。 “羅上校,我們南城區(qū)向來和軍方井水不犯河水,何必要那么認真的,我們今天出現(xiàn)在這里也是偶然?!?/br> “是你?”羅青看清池野的臉后,不知道為什么,應(yīng)該警惕心更甚的,但他反而松了口氣。 他和池野打過幾次照面,好幾次讓對方從手里逃走,他也摸清了這個人是一個擁有善良人性的穩(wěn)定者,七老板送進來的物資全部都是池野來接收分發(fā)給市民的。 不過他放松的心理很快又被抬起,腦子里那根緊張的弦一下子拉得很緊,因為他看到了那本應(yīng)死在半年前那場爆炸里的臉——長安。 長安居然還活著,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紀簡站到了羅青身旁,淡淡看著昏昏欲睡的長安。 他的臉色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透明,那卷翹的睫翼在秋風的吹打下微微顫抖,那雙最是璀璨的眸子半攏,他似乎在看向地面,又似乎在逃避她的視線。 紀簡靜靜看著似一朵即將凋謝的花的長安,沒有說任何的話。 許久許久,久到羅青以為紀簡變成了個啞巴。 羅青帶點好奇看著紀簡淡漠的態(tài)度,輕聲問:“你知道他還活著嗎?” 長安垂下的手指微微顫動著,他低了低頭,心底滋味復(fù)雜,他還沒有做好面對紀簡的準備,此時恨不得生出一張翅膀飛離這個地方。 紀簡遲遲沒有回答,羅青也沒有逼問,只是一直耷拉著腦袋的長安揚起了頭,深深看著紀簡猶如亙古長野靜謐的眼睛。 他輕聲:“十七個孩子,全被殺死了。紀醫(yī)生,我有點難過?!?/br> “是我殺的,不是紀簡殺的?!绷_青手里的槍一直舉著,沒有放下來過。 “聽說,你是唯一擁有零號病毒抗體的人,池野可以走,你必須留下來!”羅青微微揚起下巴,冷峻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 長安面上露出一絲清淺但明顯嘲諷的笑容,“你留得下我嗎?軍方不是最厭惡感染者,欲除之而后快嗎?怎么,現(xiàn)在開始后悔了?” 他輕聲對池野道:“別管他,我們走吧?!?/br> 池野扶著他轉(zhuǎn)身,他們慢慢往前走著。 羅青厲聲又喊:“不準動!” 可他倆再也沒有停下了。 紀簡望著長安決絕的背影,突然覺得有些可憐,她說不清是覺得自己可憐還是長安可憐,或許兩者都很可憐。 一個披著普通人身份的感染者頂級實驗員,一個擁有抗體的寶貴感染者怪物的首領(lǐng),他們于人類而言,是完全對立的兩類人。 可她知道,她只有長安了。 可長安,并不愿意回到她的身邊了。 羅青看那兩人快要走到門口,他咬牙對著長安的肩膀放了一槍。 子彈出了槍膛,還未打到長安身上,就自發(fā)停止在空中,不往前移動分毫了。 其他的士兵看了后,也放了幾十槍,子彈也都沒有打到兩人的身上。 “我說過,你留不下我。”長安不屑笑了笑。 門口突然出現(xiàn)一個身影。 施慕毛茸茸的狐貍耳朵搖晃了幾下,他笑瞇瞇看著院子里那些想要上前制服長安和池野的士兵,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 “以少打多?我不介意控制一點感染者過來,吃了你們?!笔┠接米钐煺娴谋砬檎f著最殘忍的話語。 猛地看到這個難纏的家伙,羅青猛地大喊,“不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