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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浸濕的頭發(fā)濕噠噠地貼在頭上,在晶瑩的汗珠下,他的眼睛亮極了,像是宇宙里可以吞沒黑暗的恒星。 “而且,電影快要上映了,我——” 只是,話還沒說完,他又沒站穩(wěn),狠狠摔到地上厚厚的毛毯上,連帶著紀簡,也被他給拉摔倒了。 直接壓在他的正上方,臉也砸到長安的肩胛骨,砸得生疼。 長安的衣服濕漉漉的,都被汗水沾染,碰了紀簡一臉。 可她并沒有聞到普通年輕人身上特有的汗臭味兒,相反,是一股很清新的洗發(fā)水的味道,很好聞。 她心猿意馬眨了下眼,直到長安壓低著沙啞的嗓音問:“紀醫(yī)生,你摔到哪里了嗎?” 紀簡才意識到什么,急忙慌亂地撇過臉去,手忙腳亂地從長安身上爬起來。 手不小心在長安胸上按了好幾下,手感是硬的。她又是猛地一愣,自己這是在干啥子呀! 她像一個做錯了事兒的小孩兒,又急又惱,頻頻擺手:“我,那個我不是故意的,我把你扶到輪椅上吧?!?/br> 長安只是笑,先是悶哼著無聲笑,后來好似忍不住了,掩著嘴放聲輕笑。 “你笑什么!”紀簡把長安安放在輪椅上后,橫眉怒視。 長安斂起肆意妄為的笑,輕輕瞥她一眼,帶點揶揄,他清清嗓子,“那你緊張什么?” 這時的長安年當二十四,正是最好的年華。 經(jīng)過一年的復建,外加知樂營養(yǎng)豐富的飯食,他從原先的骨瘦如柴變成現(xiàn)在的豐神俊朗。 坐在輪椅上瞧著紀簡時,他的下巴微微揚起,那年輕有力的線條就在他的脖間浮現(xiàn),帶點禁忌的誘惑。 一個言笑晏晏的年輕人,擁有茂盛的活力,擁有美好的未來。 此刻正笑看紀簡,白大褂的身影塞滿了他的眸子。 紀簡嘟嘟囔囔回了句:“什么緊張?!?/br> 她為了轉(zhuǎn)移這個話題,急忙又道:“那個《墜落月球》電影票我已經(jīng)定了,一個月后上映。你到時候不能自己走過去的話,讓老于他們推著你過去也可以,別總是一天到晚泡在復建時里?!?/br> “一個月啊……”長安點點頭,他心中下定了決心,一個月后他一定能熟練地走路。 第一次看電影,怎么可以坐在輪椅上看呢。 “對了,今天下午知樂安排了春游,你去不去?”紀簡想起了這件事兒。 “春游?團建嗎,知樂公司對志愿者的待遇這么好?”長安驚異。 “唔,那你去嗎?”紀簡眨巴下眼,沒有多形容這個春游是什么。 春游,他如果去,那紀簡肯定要跟著去嘍,到時候她又沒有時間完成每日的日程,要熬夜工作了。 長安善解人意搖搖頭,“不去。” “去嘛,不廢功夫的?!奔o簡神神秘秘道。 * 知樂公司門前的公園,一個白大褂女孩兒推著一個坐在輪椅上的青年慢悠悠散著步。 看著一片熟悉的草坪,和稀稀拉拉的志愿者人群,長安沉默片刻。 “這就是你說的‘春游’?” “嗯,怎么不算呢?有花,有草,還有吃的,雖然寒酸了一點,但這不是怕你們發(fā)生突發(fā)狀況,距離公司近,好及時救助嘛?!奔o簡笑瞇瞇道。 長安:……是他高估了知樂的尿性! 大林和甘一在綠油油的草坪上鋪了幾塊兒毯子,后勤準備的零食和水果被他們?nèi)慷训教鹤由稀?/br> 這個公園似乎被知樂公司給包場了,沒有其他人進來。 這里是他們的樂園。 有人坐在毯子上,樂不思蜀地就著陽光啃水果。 有人哪怕在春游也不忘記工作,坐在公園的長椅上劈里啪啦打著電腦鍵盤。 有人聚了一群牌友,也不知道是在斗地主還是打紅十,歡聲笑語,連綿不絕。 有人支起了燒烤架,被五秀提著耳朵罵,“這里這么多患者,又不能吃重油重辣的,你搞燒烤做什么?” 那人委屈巴巴,紀簡上來解圍,“大家平時吃那些清淡的估計早就想吐了,今天稍微吃一點點,也沒什么關(guān)系,而且這里還有那么多實驗員呢,怎么能沒有燒烤呢?” 各種各樣的烤串很快被碳火烹香,香味兒慢慢傳到每個人的鼻子中。 大林拿著一根烤魷魚,躥到長安這邊,笑著問他要不要吃一點。 長安看著那十分鮮嫩的魷魚rou搖搖頭,“紀醫(yī)生說我要吃清淡的食物,不能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抱歉?!?/br> 大林聳肩,拿著自己的烤魷魚去找自己的實驗體。 長安靜靜看著那根烤魷魚被送到李浩嘴里。 李浩是繼林青駒死后,入住到他隔壁病房的另外一位腦癌患者。 李浩病狀比較輕,沒有整夜整夜得叫喚。他總是像街道上的委員一樣,四處串門,幾乎整個知樂的實驗體他都認識。 長安住在他的隔壁,他也與長安交流最多。 不過長安卻不太喜歡李浩,因為每一次李浩來他的病房,紀簡都會自發(fā)地退出房間,給他一個社交的隱秘空間。 天曉得,他一點都不想和李浩這個高瓦度電燈泡聊天,只想和紀醫(yī)生待在一塊兒,哪怕不說話,哪怕紀醫(yī)生在處理工作。 此刻,李浩得意洋洋啃著魷魚,大聲對長安道:“別那么拘謹,你的紀醫(yī)生都說可以吃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