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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自己要辦到那樣的事情到底還要做出多少努力才足夠呢? 他們乘著馬車來到距離彭格列所在地有些遠的城市,這已經(jīng)超出綱吉的外出想象。經(jīng)過一個多小時才好不容易到達目的地,格勒本采爾,位于慕尼黑的西北邊,和位于東南邊的彭格列宅院是徹底的反方向,他們在一處下了車后由阿諾德付給對方費用,這讓綱吉對于自己也一起乘坐有點不好意思。 「往這里走?!?/br> 「阿諾德先生明明沒有來過這里的,為什么能夠知道得這么清楚呢?」 「之前來過一次,」阿諾德說,他看了看周邊的建筑物后很快選擇了其中一條路右轉(zhuǎn),「這附近的地圖我大致上看過,所以有印象?!?/br> 「欸、那么,只看一遍就記起來了嗎?」綱吉吃驚的問,但對方?jīng)]有空閑回答他,伸出一只手阻止綱吉往前進,在轉(zhuǎn)角處的一棟灰色公寓的門口站著幾個聊天的男人,綱吉也安靜下來看著他們,忍不住屏住氣息。 「就是那里,如果地址沒有錯誤的話,」阿諾德看了一眼綱吉,「不管遇到什么也不要大聲吵鬧,知道嗎?如果那個人和俄國的黑手黨有關(guān)系的話,也就表示這里很可能遇見那些俄國人?!?/br> 綱吉安靜地點點頭,忍不住抓住阿諾德的袖口,對方看他不安的表情就在他臉上輕輕一拍,發(fā)出清脆的聲音,那動作讓綱吉慌了一下,但僵硬的表情一下子恢復了正常。 「太過緊張的話身體就無法做出適當?shù)姆磻?yīng),你要隨時保持冷靜?!拱⒅Z德說,然后手壓住綱吉的頭發(fā),「不必擔心,就這樣走過去就行了,那些只是普通人,而且附近并沒有其他人在?!?/br> 觀察行動以及表情就能夠大致上判斷對方什么樣的人,長期以來處理各種情報以及人的阿諾德很習慣這樣的事情,所以一眼就可以知道對手是否有危險,并察覺到周遭隱藏著的氣息,但這里并沒有那種感覺。 他帶著綱吉若無其事地走過去,與阿諾德的淡漠表情相比綱吉的臉色非常蒼白,于是阿諾德輕輕用手壓住了綱吉的頭,往自己的身邊靠攏,因此沒有特別吸引別人的注目。 綱吉感覺到來自阿諾德身上的溫度,也感覺得到那輕撫自己后腦的手掌,狂跳不止的心臟慢慢變得平靜,第一次做這種危險的事情對于阿諾德來說也許不算什么,但對自己來說是很不習慣的,對方卻愿意顧慮自己的狀態(tài),放慢腳步。 他們進入公寓后就這么走向目標的三樓,在里頭有數(shù)個房間,看起來狀態(tài)不怎么好,總有些奇怪的痕跡布滿墻上和地上,綱吉不曉得那深色的污漬是什么東西造成的,而且這里安靜得可怕,仿佛沒有其他人住在這兒,卻不時能聽見什么東西跑過的聲音,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怪難聞的味道,綱吉不曉得是什么味道。 阿諾德來到那扇門前,敲響了門卻遲遲沒有人來應(yīng)門,綱吉看到阿諾德的眉頭不知為何而沉下。 過了一會兒后阿諾德就直接把門給打開了,并沒有上鎖,而且當門一打開撲面而來的是一股讓人反胃想吐的氣味,剛剛那股從進入公寓后就聞到的難聞氣味數(shù)倍地襲來,讓綱吉連忙掩住了口鼻,幸好他這么做了,下一秒他因為印入眼中的畫面而發(fā)出的喊叫聲被掩沒在手指之間。 「來晚了一步嗎?!?/br> 阿諾德看著就躺在門口走到正中央的那具冰冷尸體,濃厚的血從腦部淌出,看血的凝固狀態(tài)大概已經(jīng)過了一天以上,而這彌漫整個公寓的惡臭也是尸體與血造成的,從那個姿勢以及臉部驚訝的表情看來是一打開門的瞬間就從頭上被直接開槍射擊而亡。 非常絕對而毫不留情的處決模式,可以說像極了黑手黨的行為。 而且殺手也沒有踏入房間,顯然不想要留下任何證據(jù),這個男人肯定是在這里躲藏追殺,卻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恐怕幫助他躲藏的人就是G,所以才那么不愿透露這個男人的所在處。 阿諾德思考著這些訊息,卻突然想起綱吉還在他的身后,轉(zhuǎn)頭便看見一臉蒼白的綱吉就那樣直視著尸體,全身都僵直著,那表情顯得很不正常。阿諾德也不曉得自己為什么會有一瞬間挫敗的情感,他馬上關(guān)上門,伸出右手遮住了綱吉的雙眼。 「不想看就不要看?!顾l(fā)覺綱吉的身體竟微微地發(fā)抖,這令他的心情跌入谷底。 「我沒事我、我只是」 「不需要勉強自己接受,我沒想讓你看到這種事情?!拱⒅Z德說著一邊輕輕擁住那瘦小的身軀,用手壓住綱吉的頭令他靠在胸口,平常就連阿諾德都很難想象自已會做這樣溫柔的事情,可這確實是他的問題,把身為普通人的綱吉隨意地帶來這里也是他的責任,「是我大意了?!?/br> 綱吉因為意識到有人在身邊而不再那么恐懼,他聽著阿諾德平穩(wěn)的心音,心情逐漸平復,第一次看見尸體的瞬間讓他難以接受,以前雖然也在彭格列中會有各種戰(zhàn)斗和突發(fā)狀態(tài),但他從來沒有真正看過有人死在自己面前,Giotto一直都保護著他讓他遠離這些不光彩、不漂亮的現(xiàn)實。 然而,綱吉卻又有種曾經(jīng)在哪里也看過如此畫面的錯覺,明明這是第一次。 腦中浮現(xiàn)出火焰以及煙硝的氣味,還有那些喊叫,讓他頭隱隱作痛,但這很快被阿諾德的聲音給打斷,他抬起頭來,對上了阿諾德的雙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