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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著,原本有所收斂的淚水又鋪滿整張臉龐。高濘感覺肩上的那塊衣裳被人抓在手里,只聽見長孫夫人繼續(xù)道:“我不想讓衡兒他們看見我這副樣子,他們好不容易才長得這么大,長孫彧又升了官,能給他們富足的生活,我不能破壞這一切?!蓖蝗?,長孫夫人緊緊抓住他握著匕首的手臂,“瑥寧,是我對不起你們,但這跟衡兒跟寧兒都沒有關(guān)系,我求求你,你把我殺了,讓我替長孫彧贖罪好么?好么?八年了,我從沒忘記過這件事,八年了,那日的對話我依舊清清楚楚地記著,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 “…這不關(guān)您的事?!甭犞丝奁穆曇?,高濘半晌才開口道。 他的理智近乎被哭聲吞噬殆盡,雖說心中早做好了準備,但真相總是在揭開的那一瞬間最震撼人心。高濘抬手,未等長孫夫人反應(yīng)過來,她已被人在瞬間擊昏。 高濘咬著牙重新戴起面具,他手中的虎紋匕首被越握越緊,無形的血液從指縫滴落在地,啪嗒、啪嗒,如他狂跳不止的心臟一般。他離開那間屋子,但并未踏上回府的路。 -------------------- 不出意外今晚還更 第98章 落玉盤 “嗙”的一聲,長孫彧睡房的門被人從外大力踹開,他從睡夢中驚醒,呆呆地看著門口闖入的影子。 覆著閻羅之相的男人快步逼近他,幾乎是在眨眼間便掐著脖子將他從床上提起。長孫彧被人拴著,離地的雙腳在空中撲騰,他伸手去抓那只要奪他性命的手,直到臨近無法再呼吸,他忽然被人如草芥般丟在地上。 “為什么?”高濘重重地踩在他腹間,刀尖貼合著對方喉上的血管,“為什么?你為什么要害我爹?” 長孫彧以一種非常難堪的姿勢倒在地上,他捂著喉嚨大口大口地吸入氧氣,眼角也急速皺起皺紋:“咳咳咳咳咳…你在說什么?”說著,他嗅到吸入的空氣中混雜著一股熟悉的香氣,又不禁勾起笑容,“哈,是高濘吧?看來你去見過我夫人了?!?/br> 面具下的一雙眼睛波瀾不驚,卻加重了腳上的力道。 長孫彧皺起眉頭,擺出一副委屈模樣:“你就這么相信她的話?就沒想過她是吃藥吃得瘋癲了才胡言亂語?我為她花了多少銀子,才讓她多活了這么多年,她是與你說了什么,能讓你拿劍指著我?” “你花了多少銀子給她灌藥又與我何干?我爹那么信任你,一直當你是同門知己,你為什么要背叛他?”指著喉嚨的劍刃隨著話語不斷顫抖著,稍有不慎便能劃破那條凸起的血管。 長孫彧先是不解,隨后猛地被喚醒記憶。高濘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臉上惺惺作態(tài)的委屈變成恐懼,長孫彧渾身一僵,連聲音都透著恐慌:“……我害誰了?我背叛誰了?我從沒做過虧心事!高濘,你莫要太猖狂!私闖民宅不說,如今還要加害于我!呃啊——” “你就沒有想過,我為什么會去找長孫夫人?” 地上的人忽然噤了聲,長孫彧的側(cè)頸被人劃開一條血痕,他嗚咽著用手捂住傷口,刀尖劃過的地方并不立馬致死,鮮血肆意地從指縫流出,滲進指甲里,又暈在衣裳上。刀尖染著粘稠的血液,高濘俯身,他反手用長劍的劍柄攔住長孫彧的脖頸,一手抽出一直隨身帶著的匕首。于他而言,長劍為國,而只有那把陪伴他至今的匕首才是為家。 也同樣為了他心中骯臟的恨。 “你不該對我的人下手?!备邼舻?,面具被燭火襯得可怖,令人更似身處于地獄之中,“否則我可能還會聽你多辯解幾句?!?/br> “八年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是誰指使你往高府里送人的?” 長孫彧忽然笑得無比扭曲,捂著“高濘,高濘,我早該發(fā)現(xiàn)你是誰的,不是么?如果別人知道你還活著……” 高濘:“死人是不會說話的,對么長孫老爺。” “我死了你便再也別想知道了!”長孫彧的眼神開始變得迷離。 “放你活著就會告訴我了?但你這條命…不能不賠!” 長孫彧被人死死鉗著動彈不得,情急之下只能用盡氣力艱難地喊道:“你真是跟你爹一樣偽善,永遠做著自詡正義之事,不過是自欺欺人…”他痛苦地喊著,匕首已插進他胸口,長孫彧親眼看著那雙冷淡的眸子,一點一點地喰食他的骨rou。 “爹?。 ?/br> 長孫玙衡聞聲趕來,屋外空無一人,直到他看見屋內(nèi)那唯獨被燭火照著的一隅——長孫彧正被人鉗制在身.下,地上、手上滿是烏紅的血色。他朦朧的睡眼在瞬間清醒,沖進屋子的一刻,手中的短劍亦隨著出了鞘。 “你是誰?!”長孫玙衡用盡渾身的力氣向戴著面具的男人砍去,未料對方反應(yīng)之快,反手握著的那把劍已迅速擋下他的猛擊。 他失控地朝著高濘亂揮劍,眼睛中只能看見失控的瘋狂。長孫玙衡的劍法是高濘教的,他只學(xué)了些皮毛,自然是無法與對方抗衡,只是與他對峙之人顯然未有傷他的意思,只敏捷地閃躲他的攻擊,并無再多的動作。 “你為什么要殺我爹?”長孫玙衡一步一步地逼近,送出的劍更是毫無章法,他自知不是對手,卻也似失心瘋般一遍一遍地念著“你為什么要殺我爹?你為什么要殺我爹?” 高濘是不愿與他過多糾纏的,他用余光瞥向地上躺著的人,看起來已經(jīng)奄奄一息,只是他得把匕首收回來,免得節(jié)外生枝,暴露身份。忽然,他聽見對方說道:“……高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