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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彈的男人從嘴里嘔出口鮮血,他瞪大雙眼先是緩慢低頭看了眼流著深色濃稠血液的胸口。刀從手中脫落,他腳下不穩(wěn)地往后退了幾步,眼睛卻死死瞪著花成司。 身體向后倒下時濺起幾絲血沫,男人直至咽氣都瞪大眼睛,眼底是不甘心和驚恐,以及一絲不解。 追殺者斷氣意味著危機解除。 花成司坐在地板上靠著車身大口喘氣,不管是被劃開的肩膀還是刺穿后又被猛踩的小腿,全都讓他疼得直冒冷汗。渾身哆嗦個不停,連呼吸都在打顫。 已經(jīng)疼到連挪動身體都做不到了,更別提站起身或者開車離開停車場尋求救援。 花成司高高抬起肩膀未受傷的右手試圖尋找信號。握在掌心處的手機顯示屏上,信號格隨著他的動作在一到兩格間不停增減。 手臂舉得有些酸,傷口處的劇痛讓冷汗爬滿身體,像剛從水里撈出來般。費盡力氣終于把信號穩(wěn)定在兩格,花成司慘白著張臉露出個松了一口氣的笑。 只要打給公寓物業(yè),他們就會派人來找他,到時候他就得救了。 啪,啪,啪。 緩慢又附有節(jié)奏的掌聲從隱藏在陰影里的角落響起。 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響嚇得花成司下意識彈起身子,卻又因為拉扯到傷口處的肌rou又重新癱坐回地上。他悶哼一聲握緊了手里的槍,牙關(guān)用力咬緊,身體疼得直抽抽。 會是誰? 難道追殺他的人還有同伙!? 神經(jīng)緊繃像被拉扯到極致的琴弦,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要斷裂?;ǔ伤舅浪赖芍懫鹫坡暤慕锹?,他顫著呼吸甚至不敢眨一下眼睛。 被四方形柱子遮住光線的角落,陰影斜切著沒入黑暗。 對方在黑暗里站了很久,靜靜觀看著從追殺到反殺整場戲碼。她以三秒一次的緩慢節(jié)奏漫不經(jīng)心地拍手鼓掌,踩著高跟鞋從黑暗的陰影里走向光亮。 斜切的燈光角度讓花成司最先看清楚對方腳下的黑色高跟鞋,而后是一步裙、白襯衣,不斷鼓掌的手掌戴著雙白色手套,最后才是他倍感熟悉的對方的臉。 井、井上千束!? 完全暴露在燈光下的井上千束化了淡妝,她溫婉的容顏落在花成司眼里卻如同索命的冤魂厲鬼。 她不急不緩向靠近花成司,笑著抬手打招呼道:花成先生,好久不見。 井上千束! 花成司從緊咬的牙關(guān)擠出女人的名字,他怒不可遏,帶著恐懼和恨意道: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當然是為了看望花成先生您啊。 井上千束蹲在花成司面前,就蹲在他握緊的對準她胸口的手/槍面前。 井上千束左手托腮,歪頭時柔順的長發(fā)從肩頭垂落。她笑得溫柔:我啊 右手食指指腹曖昧地撫過花成司的手背,像酒吧內(nèi)互相看對眼的男女間的調(diào)/情,卷起一陣酥癢。 井上千束繼續(xù)道:當然是來驗收花成司先生死狀的哦。 你! 恨意和恐懼相互糾纏,但下一秒花成司又恢復(fù)了冷靜這個蠢女人居然敢空著手蹲在他的槍口前。 手指扣動扳機,花成司笑得猙獰。 槍管底端的撞針重重敲擊出去卻撞了個空,手/槍空射時發(fā)出悶響,卻沒出現(xiàn)花成司所期待的子彈穿透井上千束胸膛的場面。 為什么!? 雖然很想這么問,但花成司雙唇微張不停顫抖。聲帶如同被偷走,用盡力氣也只能張合著雙唇發(fā)不出一絲聲音。 大概是失血過多,又或者是過于恐懼震驚,花成司眼前一片白色炫光,頭痛欲裂就連意識都開始渙散起來。 他不死心地再次扣動扳機,一次、兩次瘋狂連摁,□□卻只發(fā)出叩叩的聲音。 而井上千束自始至終都只是安靜地蹲在他對面,單手托腮笑得溫柔。 氣息從腹部擠向鼻腔,井上千束發(fā)出聲嗤笑,抬手按住花成司手中的槍,中止了他不斷嘗試想要射出子彈的動作。 放棄吧,花成先生,井上千束笑道:您的□□里只有一枚子彈。 說罷,她終于放下托腮的左手,從衣兜里掏出五枚子彈:您瞧,您槍里剩余的子彈都被我取出來了哦。 瞳仁驚恐縮小,花成司握槍的手抖成了梭子:你是什么時候! 花成先生您真是貴人多忘事。 井上千束笑得漫不經(jīng)心。 物品一旦離開視野范圍就不再值得信任,哪怕曾經(jīng)使用過。這可都是花成先生您教我的哦。 就像花成司為她點的那杯果酒。雖然井上千束喝過幾口,但在她站起身挪開視線的瞬間,美味的果酒搖身一變化作最致命的毒。 花成司早上出門時才偷偷檢查過的備在車子里的槍,但井上千束趁他拜訪花成別墅時取走了其他五枚子彈。 井上千束翠綠色的眸子里倒映出花成司驚恐的面容,她笑得溫柔,對花成司的稱呼也畢恭畢敬。但她越是表現(xiàn)得謙遜有禮,花成司就越是憤怒。 你、你這個混蛋! 花成司像只被激怒的野獸,他把槍向井上千束砸過去,在對方躲閃的同時奮力出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