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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手摸向鼻尖,安室透說話時聲音輕飄飄的,眼睛也死死盯著千束的掌心,不敢抬頭與她對視。 我以為你不會喜歡這支口紅 井上千束只是發(fā)出一聲輕笑,她抬手拉過安室透的手,而后把口紅放進安室透的掌心示意他打開。 口紅被交到安室透手心時,金屬外殼還殘留著井上千束手指的余溫,而后消散在風中。 手指擰動口紅底座,蜷縮在金屬套里的半截口紅已經(jīng)被用出不規(guī)則的斜切面。即便從未接觸過化妝,安室透也一眼就看出這是時常使用才會留下的痕跡。 對上安室透驚喜詫異的目光,井上千束只是抬手捋了下額前被風拂動的碎發(fā):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安室透買的這支禮物丟在萩原研二的口紅堆里確實略顯平庸,但井上千束從未展露出一絲嫌棄,更沒有干脆直接把安室透的口紅壓箱底。 她對色彩的渴望如同常年困于黑暗的地下囚徒對光的炙渴。 苦熬多年,甚至都已經(jīng)麻木于在無邊夜色的死寂里存活,卻倏然聽見一聲脆響,墻體脫落,窺見天光。 色彩對千束而言就是世間僅有的珍寶,是巨龍盤旋身下的財富。只要能獲得色彩,井上千束愿意支付遠超常人所能理解的巨大代價。 好不容易再次重獲顏色,她恨不得每天出門前都對著鏡子細細挑選今日的口紅色號。安室透贈予她的那支按理來說該是入不了她的眼,但略顯平庸的口紅背后是安室透不知所措的愛意,亦如他想把千束捧在手心卻又不敢太過靠近的無助。 安室透想占有千束,又怕太親密會給本就被一只黑手給撕扯進沼澤的千束帶來更多麻煩。 他向著千束奔去,卻又在僅一步之遙時匆匆止住。 欲望和理智反復拉扯。他想擁有花,又怕傷害花。 但于井上千束而言,對色彩的渴望再如何強烈,也敵不過親密之人獻上的真心。 這是貫穿她一生的溫柔。 他們都獨一無二,他們都無可取代。 即便在安室透看不到的角落,井上千束偶爾也會主動翻出他買的那支顏色普通但沉淀著愛意的口紅,細細涂抹,抿唇時發(fā)出啵的聲音,而后展開一個淺淺的笑。 透,要幫我涂口紅嗎? 月色皎皎,井上千束站在用燈泡制作的紅燈籠下歪頭看向安室透。她彎著眉心,笑容恬靜。 微風拂過,晃動著她的烏絲和發(fā)墜,撩動起衣角。 安室透凝視著井上千束,而后舒展出一個放松的笑。明月幽幽,在安室透眼底映出星辰的模樣。他放柔了眉眼,從唇角吐出單字一個好。 清風吹裂山谷,滴水亦可穿石。明明是柔軟到只消用蠻力就能折斷的花,卻偏偏長了副堅韌的骨,溫柔的字句卻書寫出無限力量。 安室透挑起井上千束的下巴,單手為她在唇上細細涂抹。他不懂化妝,只知道按部就班地用口紅把唇瓣涂抹。他擰著眉神態(tài)認真,過近的距離讓他紫灰色的眸子倒映出千束柔軟的面容。 待完成時,安室透不僅沒有舒緩眉心,反倒把眉頭擰成個川字。雙唇緊抿,好半天都沒能擠出半個字來。 看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扭捏樣,井上千束掏出手機打開前置攝像頭看了一眼,隨即輕笑出聲。 如風撞銀鈴,千束把眼睛彎成月牙、身體輕笑顫動的模樣一下下撞擊著安室透的心。 沒看出來呢,透你居然完全不擅長化妝。 唇瓣處的口紅規(guī)規(guī)矩矩拘束于唇線內(nèi),沒有涂過界。但安室透下手略重,本就色號偏深的口紅在千束的唇上壘出厚厚一層。不算難看,但就是有種無法言說的微妙怪異感。 我 被毫不客氣地當場揭穿,安室透紅著耳尖撇過頭。他抬手摸著后頸,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大腦也短暫的空白了一瞬。 但不待他辯解,井上千束突然踮起腳尖在他偏過去的臉上落下個吻。紅色的唇印被故意蹭弄在安室透臉上,艷如胭脂。 低頭再次看向手機,前置攝像頭倒映出的模樣已經(jīng)順眼不少。井上千束張開唇,對著手機豎起小指在唇上細細涂抹點壓,把留存的口紅往唇邊暈染開。 安室透抬手擦過臉上紅的口紅,手背處被染開大片殷紅。他本可以直接上前摟著女人的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但他另有打算。 伸手牽過已經(jīng)暈染好口紅的千束,安室透笑得溫柔:今晚就先回去吧,我?guī)闳ヅ轀厝?/br> 十指相扣著穿過長長的街道,車水馬龍,穿著和服的男男女女匯集成人流。安室透俯下/身子在井上千束耳側(cè)低聲耳語,偶爾相視一笑,溫馨無比。 安室透笑著彎起眉眼,見氛圍正好,這才緩緩拋出自己的真實目的:對了,明晚這里還會有一場煙火秀,是十年才有一次的超級盛宴哦。 唔! 聽完安室透的介紹,井上千束果然不起蹙眉露出個遲疑的表情。她為了配合安室透進行這次的潛伏任務,已經(jīng)有些天沒補充色彩了,現(xiàn)在眼前只有對焦區(qū)域二分之一的位置留存著像褪色老照片般稀薄暗淺的顏色。 回牽住安室透的柔軟手掌突然用力,井上千束抿唇扭捏半天,才小聲道:真的是十年一次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