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然，是單方面的很熟。

    柯云楚眼睛亮晶晶地叫了聲“侍衛(wèi)哥哥好”，準(zhǔn)備直接進(jìn)去，然而在即將跨入寢宮大門的一剎那，那侍衛(wèi)突然伸手，將他攔在了門外。

    他有些迷茫，侍衛(wèi)哥哥是不認(rèn)識他了嗎？

    “侍衛(wèi)哥哥，是我呀，我來找嘉瀾哥哥！”

    然而侍衛(wèi)還是像尊雕像一般擋在他的面前。

    柯云楚：“是因為嘉瀾哥哥不在寢宮嗎？”

    侍衛(wèi)仍舊一臉威嚴(yán)，板著臉沒有說話，主子交代過，倘若柯云楚過來，一定要把他攔下。

    柯云楚樂觀的把侍衛(wèi)的沉默當(dāng)成了默認(rèn)，笑呵呵地說：“那我下次再來吧！”

    說著轉(zhuǎn)身跑走了，腳步一跳一跳地像只活潑的兔子，一點也看不出失落的情緒。

    然而第二天第三天，他仍舊是沒能見到風(fēng)嘉瀾，“嘉斕哥哥什么時候才回來呀？”

    柯云楚坐在侍衛(wèi)腳邊，仰頭問他。

    等到夕陽西沉，柯云楚還是沒等到人，終于拍拍屁股站起來走了。

    連侍衛(wèi)都能看出的他的腳步不像那日那般歡快輕松了，古井無波的眼神都露出一絲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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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的大婚沒有人敢怠慢，自從皇帝下了圣旨，整個東宮便忙碌起來，準(zhǔn)備迎接他們的第二個主人。

    這邊給柯云楚做喜服的人已經(jīng)來了一趟又一趟，就是為了確保喜服合身。

    經(jīng)過日夜的精心縫制，柯云楚的喜服終于算是做了出來。

    他看著翠兒手里捧著的大紅衣裳，終于知道為什么這幾天他們要把自己擺來擺去了。

    他驚奇地問道，“這就是我和嘉瀾哥哥成婚時要穿的衣服嗎？”

    “是。”翠兒將喜服遞給柯云楚，“柯伴......公子先試一試，若是不喜歡，可以讓奴婢們重新做，總會做出柯公子喜愛的樣式。”

    柯云楚看著這件精致的喜服，上面繡的花鳥就跟真的一樣，他很喜歡。

    他滿心歡喜地任翠兒擺弄著，給他換上了喜服。

    瞬間，屋內(nèi)的翠兒都眼前一亮。

    柯云楚原先就長得好看，甚至比大部分的官家小姐更加嬌艷可人，長得軟軟糯糯，現(xiàn)下十四五的年紀(jì)，男性特征還不明顯，更像是哪家漂亮的小姑娘，華美綺麗的大紅色，更襯得他膚白如玉，面若桃花。

    柯云楚有些新奇的摸了摸身上的花鳥，覺得這鳥兒生動得像是要從衣裳上飛出來了。

    他在銅鏡面前轉(zhuǎn)了轉(zhuǎn)，卻遲遲沒有聽到翠兒的評論，不太自信地問道，“翠兒jiejie，是不是不好看呀？”

    “好......好看......”翠兒失神地回答道。

    柯云楚松了一口氣，這才放了心，“我穿去給嘉瀾哥哥看一看，看看他喜不喜歡！”

    他提起自己的喜服，不讓自己踩到衣擺，就噔噔噔地跑了出去。

    這回他換了個和以往不一樣的時間點，總算是看到了風(fēng)嘉瀾。

    柯云楚眼睛更亮，像一團(tuán)紅色火焰般向風(fēng)嘉瀾沖過去，“嘉瀾哥哥！”

    風(fēng)嘉瀾原本就不想見到他，偏偏他還穿著一身大紅色喜服，簡直礙眼得很。

    這是什么意思？已經(jīng)迫不及待了嗎？

    風(fēng)嘉瀾冷著臉，像是沒有看到柯云楚一般，遠(yuǎn)遠(yuǎn)地?fù)Q了一條道走。

    柯云楚當(dāng)真以為是風(fēng)嘉瀾沒有看到他，連忙又喊道，“嘉瀾哥哥！等等我呀！”

    風(fēng)嘉瀾腳下生風(fēng)，走得更快。

    柯云楚氣喘吁吁地追在風(fēng)嘉瀾的身后，喘著氣，斷斷續(xù)續(xù)地道：“嘉瀾哥哥你、你走得太快了......我追不上......”

    喜服的衣擺太長，他一個沒抓穩(wěn)，就踩到衣擺摔了一跤。

    聽見柯云楚痛呼了一聲，風(fēng)嘉瀾才腳步一頓，臉色鐵青的轉(zhuǎn)過身來，看見柯云楚笨拙地從地上爬起來。

    剛才離的太遠(yuǎn)，再加上風(fēng)嘉瀾掉頭就走，根本沒有細(xì)看，現(xiàn)在才看清了柯云楚的裝扮。

    這喜服艷得刺目，仿佛在提醒自己，看，這個連路都走不穩(wěn)的傻子就是你未來的太子妃！

    柯云楚在風(fēng)嘉瀾面前站定，在他面前轉(zhuǎn)了一圈，邀功一般地問道，“嘉瀾哥哥你看我的喜服......好看嗎？是今天剛做好的，一換上我就穿來給你看啦......”

    如果不知道他的腦子有問題，那確實是好看的。

    只可惜再好看的喜服，被一個傻子穿在身上，就變成了垃圾。

    風(fēng)嘉瀾冷笑一聲，心頭只覺得怒火燒起，直接上前一步，拉著他的前襟，手下不費(fèi)多少力氣，就把那衣襟撕碎了，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

    柯云楚毫無防備，有些驚慌失措的想要阻止風(fēng)嘉瀾，可力氣不敵他，只能看著他將自己身上的喜服撕扯成一寸，又一寸的碎布。

    看著地上凌亂又破碎不堪的紅布，柯云楚怔了怔，想道，上一秒它們還是一件很漂亮，他很喜歡的衣裳。

    是他和嘉瀾哥哥成親的時候要穿的，現(xiàn)在怎么變成這樣了呢？

    柯云楚蹲下身看著那堆紅布，妄圖將它們拼湊起來，然而破鏡不能重圓，覆水難以回收，破碎的喜服依然也拼湊不起來。

    他仰起頭，小心翼翼地問道，“嘉瀾哥哥......你是不喜歡這套喜服嗎？”

    他的模樣很可憐，可被逼娶一個傻子的風(fēng)嘉瀾覺得自己更可憐，他惡劣地說道，“你錯了，本宮是在拯救它。因為穿著它的人配不上它，讓它失去了它的價值，你明白了嗎？”

    柯云楚愣愣地看著他，更加不知所措。

    他緊緊抿著嘴唇，唇角向下，像是要流淚了一般。

    風(fēng)嘉瀾冷著臉說道，“怎么，你這是要哭嗎？擺這個臉色是給誰看，想哭就哭出來啊。”

    除卻那次被芥末刺激出來的生理淚水，他從來沒有見過柯云楚流淚，這又重新讓他提起來一點興趣：“你哭給本宮看一看，本宮說不定還能憐惜憐惜你?！?/br>
    然而柯云楚還是那副欲哭不哭的神情，茫然地看著他。

    風(fēng)嘉瀾等了許久，還是沒有等到柯云楚的眼淚，突然覺得有些掃興，輕蔑地看了一眼呆坐在地上的少年，冷哼了一聲，“連哭都不會，你這個怪物?！?/br>
    他抬腿離開，冰涼的衣袂劃過柯云楚的身側(cè)，掀起一陣涼風(fēng)，讓他的身體輕輕顫抖了一下。

    七年前的他不知道怪物是什么意思。

    可七年后的他已經(jīng)懂得。

    為什么一定要哭呢？爹爹說他只要笑就好了，沒有眼淚就不會有煩惱。

    他覺得胸腔里好像有什么東西被擊中了，感覺到一陣陣的鈍痛。

    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覺得自己可能生病了，他以前可從來不會這樣。

    一定是生病了......

    第53章 這就是眼淚嗎

    柯云楚目光呆滯地盯著風(fēng)嘉瀾離開的背影，他的步子還是一樣的快，自己總是追不上他，可是以前他都會放慢步子等自己。

    他可能以為自己不知道，其實他對所有的好意都是感受得很清楚的。

    風(fēng)嘉瀾已經(jīng)快要走到岔路口，馬上就要消失不見了。

    柯云楚眼前突然有些模糊，像是被什么東西擋住了視線，風(fēng)嘉瀾的背影也變得影影綽綽，看不真切。

    難不成這個奇怪的病還會讓他的眼睛瞎掉？

    柯云楚一陣慌張，連忙摸了摸眼睛，指尖卻觸碰到一抹濕意。

    他小心翼翼地將那抹濕意完整地揩了下來。

    指尖處的小水珠晶瑩透明，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咸咸的。

    這......這就是眼淚嗎？

    他......哭了？

    這種感覺太難受了，他不喜歡。

    胸口處的鈍痛更加明顯，他用指尖小心地盛著那滴淚珠，朝風(fēng)嘉瀾離開的地方追去。

    風(fēng)嘉瀾沒有料到柯云楚還會再追上來，最終在拐角處被他追上了。

    “嘉、嘉瀾哥哥......”

    柯云楚還穿著破碎的喜服，里面穿的中衣也在剛才的撕扯中變得凌亂，有幾點白皙的皮膚露了出來，臉頰因為跑步而泛起了漂亮的粉暈，小嘴微張吐出紊亂的喘息，活像剛才遭受過一通不為人知的蹂躪。

    風(fēng)嘉瀾更是心煩意亂，說道，“你還不快回去換衣服還想做什么，穿成這樣在東宮亂跑，成何體統(tǒng)？你是不是還想讓本宮被恥笑，太子妃是一個不知廉恥的傻子？”

    柯云楚伸出手指，“嘉瀾哥哥，你看......”

    風(fēng)嘉瀾朝他蔥白的指尖看去，什么也沒看出來，蹙眉：“你不會除了傻，還得了什么癔癥了吧？”

    柯云楚疑惑地看著自己的指尖，他明明已經(jīng)小心保護(hù)了，可他還是把那滴眼淚弄丟了，他沮喪地說：“我把眼淚弄丟了......”

    風(fēng)嘉瀾只當(dāng)他說的是日常的胡話，不甚在意，提步離開，只留下一句“不準(zhǔn)再跟著本宮”。

    柯云楚失魂落魄地看著自己干涸的指尖，證明他哭過的那滴淚珠，原來在他追逐他的時候，早已被風(fēng)干了。

    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翠兒見柯云楚衣冠不整的樣子，頓時嚇了一大跳，攬著柯云楚全身仔細(xì)檢查，甚至還要脫他的褻褲查看。

    翠兒檢查完，發(fā)現(xiàn)除了衣衫被撕扯得破碎外，他的身上并沒有傷口，松了一口氣。

    柯云楚任她動作著，低落地說：“翠兒jiejie，嘉瀾哥哥把喜服撕碎了......”

    翠兒輕聲道：“太子殿下或許是不喜歡這喜服，奴婢再命人重做一個款式就好了。”

    柯云楚迷茫的問道：“是這樣嗎......”

    她回答道：“是這樣的，公子不要擔(dān)心?！?/br>
    柯云楚“哦”了一聲，也不知道是相信了還是沒相信。

    翠兒輕嘆了一口氣，覺得無憂無慮的傻子似乎不再那么好糊弄了，這對他來說，不知道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

    她給他重新?lián)Q上了干凈整潔的衣服，又問：“翠兒jiejie，為什么嘉瀾哥哥不想見到我？”

    一次兩次柯云楚沒有多想，可時間長了，他也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盡管柯云楚只是面露疑惑，沒有什么悲傷神色，翠兒卻覺得心里一陣難過，怎么忍心說出實情，最終選擇撒了個善意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