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毫不猶豫握手柄的人，必然不可能是刺馬之人。

    蕭恒已信了裴華玥的說辭，那刺馬之人是那位李姑娘。

    既然此事與裴華玥無關(guān)，那便不需要她自證清白了。

    蕭恒沖內(nèi)侍使了個眼神，那內(nèi)侍會意，捏著匕首的頂端去了李玉茹面前。

    他尖細的聲音響起：“李姑娘，請吧?！?/br>
    李玉茹往后退了退，然后搖搖頭，“我不握，不是我。”

    那內(nèi)侍卻由不得她，一把拽住了李玉茹的手腕，強行讓她把手放上去。

    李玉茹尖叫起來：“你放開我！你這個閹人，竟然敢碰我，拿開你的臟手。”

    被人如此侮辱，那內(nèi)侍竟然也絲毫不見慍色，只木著臉扯了李玉茹的手放了上去。

    大小正合適。

    內(nèi)侍輕嗤一聲，譏諷地道：“奴婢的手，可不如李姑娘的手臟?！?/br>
    言罷，他甩開李玉茹的手，登時叫她摔倒在地。

    蕭恒命內(nèi)侍退到一旁，無甚情緒地道：“李姑娘，鐵證如山，你可還有話說？”

    李玉茹卻仍舊沒有認(rèn)下，“太子殿下，裴姑娘還未證得清白，殿下為何斷定是臣女？”

    她還抱有一絲僥幸，說不定裴華玥的手與她差不多，那此事自是不會有定論了。

    裴華玥沒想到李玉茹還要攀咬她。

    她冷哼了聲，也把手放了上去。

    她比李玉茹的手小了一圈，顯然不是她。

    李玉茹再不能狡辯什么，承認(rèn)了是她拔出匕首刺了裴華玥的馬。

    “太子殿下，臣女并非有意害裴姑娘，臣女本想刺自己的馬，可當(dāng)時兩匹馬太近了，臣女一時情急刺錯了，絕不是故意的?！?/br>
    蕭恒搖頭，“孤查清此事，為的是弄清楚誰是刺馬之人。至于你為何如此行事，孤不會查，你自去與大理寺卿說吧，正好他這次也來了圍場?！?/br>
    言下之意便是要把李玉茹送官。

    李玉茹這才慌了神，哀求道：“太子殿下，臣女真的不是故意的，請殿下看在家父的面上，饒了臣女吧?！?/br>
    蕭恒：“你父是誰？”

    李玉茹以為他要饒了她，忙不迭地報上了其父的爵位和名諱。

    她是平昌侯李勝的嫡女。

    蕭恒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又喚來內(nèi)侍：“你去平昌侯跟前傳個話，就說他的女兒蓄意傷人，已送交大理寺卿處了。”

    李玉茹：！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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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赴宴

    李玉茹被帶了下去, 其他幾個貴女也跟著退下了。

    裴華玥方才精神氣十足，這會兒卻嬌氣地靠在了姜窈身上，委屈地道：“姜jiejie, 剛才我嚇壞了，還好六哥及時趕到?！?/br>
    姜窈以為她方才真是強撐著的, 帶了幾分急切地想帶她先回春來晚, 再請大夫來看診。

    可剛一低頭，姜窈便看到裴華玥狡黠地沖她眨了眨眼睛。

    姜窈懂了, 這姑娘是裝的。

    她聞弦歌而知雅意，十分上道地道：“阿玥, 你也要好好謝謝太子殿下才是。”

    裴華玥偷偷抿嘴一笑, 在心里給姜窈豎起了大拇指。

    她從姜窈身上起來, 裊裊婷婷地走到蕭恒跟前, 屈膝道謝：“多謝太子殿下替臣女做主?！?/br>
    蕭恒笑著叫了起，頗為溫和地道：“孤記得上次見你，你還是個小丫頭, 幾年不見，都長這么大了?！?/br>
    裴華玥臉色一僵。

    什么幾年不見？他們明明去歲才見過。那時六哥陪她去選紫檀木擺件, 不就碰上了太子？

    裴華玥抬眼看蕭恒, 見他此言不似作偽，便知他是真的不記得了。

    她心中失落, 勉強扯出了一抹笑, 有些敷衍地道：“您說得是?！?/br>
    蕭恒微瞇著眼, 他如何看不出裴華玥情緒低落？只是他不明白其中緣由。

    他沒再與裴華玥說話, 只與裴玨道：“慎之, 父皇命你我二人過來準(zhǔn)備明日的賽馬事宜, 眼下已耽誤好一會兒了, 你這便隨孤過去吧?！?/br>
    裴玨應(yīng)下，臨行前低聲對姜窈道：“你與阿玥先回去，我一會兒便回?！?/br>
    姜窈頷首，與裴華玥一道辭別了太子。

    回去的路上，裴華玥這愛說愛笑的姑娘臉上一抹笑意都沒有。

    姜窈狐疑地看著她，問：“怎么了？方才不還好好的？”

    裴華玥忍了許久，方撅著嘴道：“他說好幾年沒見過我，可我與他明明去歲才見過，但他不記得了。”

    她越說越難過，幾乎快要哭出來，“雖說我從未想過嫁他，可他對我什么印象都沒有，我還是很難受。”

    姜窈能理解她。

    去歲那一遇，裴華玥興許回味了許多遍，一直放在心底珍藏?？稍谑捄隳抢?，什么都不算，他甚至都不記得了。

    姜窈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裴華玥吸了吸鼻子，澀然道：“姜jiejie不必安慰我，我自己待會兒就好了。”

    言罷，她撇下姜窈，獨自進了屋。

    她這一待，直到裴玨回來，也沒出來。姜窈在外敲門，讓她出來吃晚飯，裴華玥也不吭聲。

    姜窈在干著急，裴玨倒是不擔(dān)心。

    “她自個兒緩緩就好了，咱們先吃?！?/br>
    姜窈瞪了他一眼，這是親兄長說的話嗎？親meimei還在黯然神傷呢，他還有心思吃飯。

    她撇了撇嘴，道：“要吃你自己吃，我等阿玥。”

    裴玨皺眉：“那怎么行？一會兒餓壞了?！?/br>
    姜窈指著那緊閉的房門，道：“那你不擔(dān)心阿玥餓壞了？”

    這是惱他不關(guān)心裴華玥了。

    裴玨耐著性子解釋：“她這會兒只怕是沒胃口，硬吃也吃不下的?！?/br>
    裴玨一哄二勸，總算是把姜窈哄著去用晚飯了。

    飯還沒用幾口，姜窈便憂心起來：“那位李姑娘是平昌侯的閨女，此事最后是不是會不了了之？”

    裴玨：“大理寺卿最是鐵面無私，他不會輕易放過李家。就算他想，太子也不會允許?！?/br>
    姜窈疑惑抬頭，不解地問：“這又是為何？”

    那太子看上去也不像是非得給裴華玥做主的樣子。

    裴玨翹起嘴角，言簡意賅地道：“平昌侯是趙王的人?！?/br>
    姜窈懂了，平昌侯是趙王的人，他的女兒行兇，差點傷了鎮(zhèn)國公的女兒，這么大一個把柄，太子怎么可能不用？

    若是裴華玥知道太子的打算，心里只怕是更不好受。

    姜窈：“那太子此番豈不是利用了阿玥？你竟也袖手旁觀？”

    裴玨與她解釋：“阿玥差點受傷，裴家不會善罷甘休，可報復(fù)得太過，難免招人議論。雖說裴家不會顧忌這些，可若能借太子之手嚴(yán)懲李家，何樂而不為？”

    太子利用了裴華玥，裴家也利用了太子。各取所需、兩廂得宜。

    一場意外，里頭竟然牽扯了這么多。

    姜窈有些悶悶不樂，裴玨便沒再提及此事，只問她：“今日在昭華長公主處，可有人為難你？”

    姜窈搖頭，與他說起了看到馮含芝的事。

    裴玨隨口問：“馮含芝是誰？”

    姜窈：“……馮僉事之女，在延平府時見過的。”

    裴玨是半點印象也沒有的，“不記得了，她為難你了？”

    姜窈有些好笑地看了眼裴玨，他怎么老是擔(dān)心旁人為難她？她看起來有那么好欺負(fù)么？

    “她沒為難我，就是裝作不認(rèn)識我。對了，趙王妃讓我們后日去做客?！?/br>
    裴玨很客觀地道：“趙王妃行事不太穩(wěn)妥，那日我不會外出，若有事，便使人傳話給我?！?/br>
    雖說姜窈不覺得趙王妃會愚蠢到在行宮做什么，但還是點頭應(yīng)下了裴玨的話。

    到了趙王妃宴客這日，姜窈與裴華玥磨蹭了半晌，直至不能再磨蹭了，才相攜去了行宮。

    皇帝與關(guān)系親近的宗親雖然都住在行宮，但行宮頗大，趙王與趙王妃所居的只是其中一個殿而已。

    趙王妃宴客，受邀的人沒有落她面子不去的。

    剛進趙王妃所居的霜華殿，裴華玥便小聲與姜窈道：“姜jiejie，我有些內(nèi)急，你在這里等我一下?！?/br>
    姜窈頷首，與阿云、聽琴一道在原地等裴華玥。

    正百無聊賴時，馮含芝迎面而來。

    她如那日在昭華長公主處一般，假作不認(rèn)識姜窈，卻在路過她身邊時，飛快地對她說了句話。

    馮含芝聲音壓得極低，姜窈聽得模糊，費了很大的勁才辨出她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