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

    “他不會給你作證。”穆瑾辰打斷他。

    張侍郎一愣，他明白過來，穆瑾辰話里的意思是絕不會讓穆瑜英證明姜姑娘和人私奔了！

    他呆呆地望著穆瑾辰：“穆少卿，你何至于此？”

    難道是因為那姑娘舍棄穆少卿私奔了，穆少卿面子過不去？所以拒不承認此事？

    穆瑾辰面無表情：“我樂意。”

    作者有話說：

    張侍郎：世子，只要證明那姑娘和別人私奔了，這事就和您無關了。

    穆瑾辰：不，我不承認。我絕不承認若微和沈時清私奔了?。?！這不可能！?。。ǒ偪駬u頭ing）

    第45章 俏寡婦

    “……”張侍郎苦笑。

    穆瑾辰又道：“張侍郎, 此事本就是王濤誣告，自然應該從王濤處著手。而且，我穆瑾辰睚趾必報。我也很想知道, 為何一個與我素不相識的商販，敢冒著這么大的風險來誣告我？張侍郎，還請你一定要給我個交代。”

    “……原來穆少卿醉翁之意不在酒?？杀菹挛幢叵氩榈媚敲瓷??！?/br>
    “你只需將結果告訴陛下。這也是你的職責, 難道張侍郎還想包庇幕后之人？”

    “……我只查案, 查到什么是什么，其他與我無關?！睆埵汤杉泵Φ馈?/br>
    “那是自然?！蹦妈降恍Α?/br>
    張侍郎苦笑，和老狐貍打交道, 就是累。

    ……

    又數(shù)日。

    夜色沉沉, 落松院書房。

    穆瑾辰和二皇子坐于軟榻兩側, 執(zhí)棋對弈。

    “聽說案子已經(jīng)有了眉目，王濤已經(jīng)承認，婚書是他偽造的, 他誣告了你。他幕后之人，很快也要藏不住了?！倍首勇湎乱蛔印?/br>
    “時機正好, 可以放餌了。”穆瑾辰點頭。

    二皇子不解：“放餌？”

    穆瑾辰淡淡道：“幕后之人此時大概快狗急跳墻了, 王濤活著, 他能安心嗎？但凡給他個機會, 他也得做點什么吧？”

    二皇子瞬時雙眼放光：“好啊, 妙??！不錯, 大哥現(xiàn)在肯定怕得要命, 怕王濤把他供出來。很好, 我這就想辦法給他制造一個機會, 讓他自投羅網(wǎng)！”

    ……

    幾日后, 王濤因為誣告朝廷重臣, 從京都府牢房押往刑部牢房。途中有十數(shù)黑衣人欲劫殺王濤，幸好張侍郎和府伊早有預見，暗中派重兵保護，不但護住了王濤一命，還活捉了幾個黑衣刺客。

    王濤嚇得屁滾尿流，當街大吼：“是我誣告穆大人，那人給了我五百兩黃金，我才聽他的！他現(xiàn)在要殺我，侍郎大人，府伊大人救我，救我！”

    一時間，眾人嘩然！

    居然是誣告！

    皇帝聽聞后大怒，要刑部和大理寺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

    七月中，姜若微三人已入陜西路地境。

    日頭西落，三人瞧見不遠處有一座寺廟，欣喜不已，今晚她們可以在廟中歇息一晚。

    沈時清停下馬車，三人下車進了寺廟。

    寺廟雖然外頭看起來破敗不堪，里頭反而還勉強有落腳的地方。

    看來也并非完全是無人參拜之地。

    而廟中供奉的菩薩，竟然是觀音。

    姜若微和沈時清在太云庵結識，太云庵正殿供奉的也是觀音，三人都十分詫異。

    “看來冥冥之中，是菩薩在保佑我們。若微、你們將這整理一下，我去馬車拿毯子用具?！?/br>
    碧兒連忙道：“沈姑娘，我和你一起去?！?/br>
    見人離開廟中，姜若微朝著觀音像恭恭敬敬跪下，心中默念：愿菩薩保佑無辜之人沉冤昭雪，有罪之人得到懲戒。

    ……

    又數(shù)日。

    今日有一年輕男子前往大理寺自首。

    此人自稱，是他給了王濤金子，要王濤誣告穆瑾辰。

    大理寺卿宋大人及刑部張侍郎共同審問此人。

    原來，這人名叫江喚，是前戶部侍郎江明之子。江明三年前因涉貪贓大案，被穆瑾辰判以死刑。

    江喚后來被姑母接走照料，然江喚心中怨恨，一直籌劃著為父報仇，前些日子，他在茶館偶遇了王濤，聽王濤提及他是來京城找人的，而他要找的姑娘，跑進了寧昌侯府。

    江喚為了復仇，素來關注寧昌侯的一舉一動，他后來又打聽到，寧昌侯府世子穆瑾辰對這位姜姑娘十分上心。江喚覺得機會來了，便慫恿王濤誣告穆瑾辰。

    事情“水落石出”。

    隨后，張侍郎入宮，將此事稟報給了皇帝。

    靜心殿內。

    張侍郎將此事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娓娓道來：“王濤見姜若微美貌，想強奪她為妾。姜父不肯，王濤教唆莊縣地痞錢五等人將姜父推下水，致使姜父受寒病重而死。”

    “后來，王濤又偽造婚書，想強搶姜姑娘為妾，姜姑娘與寧昌侯府沾親帶故，故來寧昌侯府避難。王濤追尋而來，想用假婚書騙過寧昌侯府。這種卑劣手段，自然瞞不過穆少卿?！?/br>
    “穆少卿派人去莊縣調查，發(fā)現(xiàn)王濤之種種惡毒手段，正要將王濤繩之以法，不料王濤被人救走。”

    “江喚供述，是他派人救走了王濤，并許下重金，蠱惑王濤誣告穆少卿?！?/br>
    “目前，事情始末便是如此。”張侍郎最后道。

    皇帝約莫四五十歲，他神色威嚴，望向張侍郎，輕笑一聲：“張愛卿，你這話說一半留一半，叫朕心里不痛快啊?！?/br>
    張侍郎連忙躬身低頭：“臣不敢。臣只陳述事實，其他的不敢多說，更不敢隨意猜測。”

    “是么？方才你最后一句說，目前事情始末便是如此。目前這二字，用得極其微妙，張侍郎是暗示朕，如果繼續(xù)查下去，事情便不是如此了，對不對？”

    張侍郎繼續(xù)躬身，聲色依舊沉穩(wěn)：“陛下，這世間本就是有光有暗。日光照下來，照亮一棵樹，樹后就有陰影。臣不敢求這天下一片光亮，只希望陛下心中明亮，能洞悉眼前光亮，還有光亮后的陰暗。

    皇帝瞪著他半晌，許久嘆了口氣：“說得好啊?？磥韽埵汤梢呀?jīng)心中更有數(shù)了。其實朕也知道。區(qū)區(qū)一個罪臣之子張喚，哪里來的勇氣和能耐去唆使他人誣告朝中重臣？張喚，不過個替罪羊罷了。”

    “朕先前聽說，皇后希望給穆少卿和清源郡主做媒，不料被穆少卿婉拒了。張侍郎，你心有九竅，你來說說，這件事和穆少卿這一劫，有沒有關系呢？”

    張侍郎繼續(xù)躬身低頭：“臣愚鈍，猜不出?！?/br>
    “那你說，誰猜得出？二皇子嗎？”皇帝又問。

    “……陛下睿智，陛下定然心里有數(shù)?！?/br>
    “你啊，就像個抹了油的琉璃蛋，滑不溜秋的，說了一堆話，又好像沒說，可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已經(jīng)暗示了朕。張侍郎，你這是要朕來決斷此案，是嗎？”

    “陛下英明。”

    皇帝又嘆了口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王濤罪大惡極，害死他人，強奪民女，還誣告朝廷命官，就處以凌遲之刑！至于江喚，□□起來，不許他死。就當是給太子一個警鐘吧?！?/br>
    “其他從犯，從重處罰！”

    “是！”

    王濤狀告大理寺少卿之案皇帝親自裁決，大理寺、京都府及刑部衙署前都張貼了結案公告。

    一時間，眾人唏噓。

    “原來是江明之子從中作梗啊。真是可惡?！?/br>
    “就是，他爹是個大貪官，貪了那么多賦稅，搜刮民脂民膏，被穆少卿砍了頭是活該！他居然還有臉給他爹報仇？”

    一位婦人道：“我就說嘛，穆少卿長得那般端正俊朗，怎么會是搶奪他□□妾的壞人呢？”

    其中一位書生打扮的人道：“嘿嘿，我說一件事，你們肯定都不知道。搶奪妻妾這件事雖然是誣告，但我聽說，穆少卿是對那位姑娘動了心思。”

    “聽說，那位姑娘美若天仙啊！”

    茶館老板聞言樂呵呵：“孤女投奔寧昌侯府，被惡徒追逼，幸得寧昌侯府世子挺身相救！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許，這故事比話本子還精彩呢，窮書生，你不是會寫書嗎？干脆出一本話本子唄？”

    那書生又嘿嘿笑了：“你們呀，又猜錯了。世子喜歡姑娘，可不代表那姑娘愿意以身相許 。”

    “什么？那姑娘竟然還不愿意？”婦人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書生眉飛色舞，吐沫橫飛：“不錯，那姑娘不愿意！我聽說，就在一月前，世子欲迎姑娘為妾的當日，那姑娘跑了！”

    “天啊！”婦人捂住嘴巴：“她是腦袋壞掉了，還是眼睛瞎掉了？！”

    周圍眾人，也是一片嘩然：“嘖，原來穆世子，也是個可憐人吶。落花有情，流水無意?？蓱z的穆世子?！?/br>
    婦人抹了把眼淚：“如果我是那位姑娘，我是絕對不會跑的！”

    “咦~你要是那位姑娘，那跑的人，一定是世子 。”眾人齊聲道。

    ……

    穆瑾辰沉冤得雪，二皇子約湖中品茗。

    兩人坐在畫舫窗邊，二皇子眺望窗外，看著外頭波光粼粼，他眉心微蹙，顯然有煩心事。

    “二殿下，對此案結果不滿意？”穆瑾問。

    二皇子收回目光，臉上淡淡一笑：“也算不得不滿意。其實對于這樣的結果，我早有預料。父皇雖然知道是太子在背后搞鬼，但畢竟也不是什么大事，要是抓住不放，還會牽扯到皇后?！?/br>
    “而事情查到江喚為止，該伏法的人也伏法了。你的冤屈也洗刷了，皆大歡喜?！?/br>
    “只是，多少意難平啊。父皇對大哥，總是包容許多。瑾辰，真是奇怪，為什么我生在皇家，居然妄想父愛天倫？”

    “人心不是鐵石做的，陛下寬待太子，二殿下心里委屈，是人之常情?！?/br>
    二皇子苦笑，他又看向穆瑾辰，“那你呢？寧昌侯為了權勢，逼你娶清源郡主，你會難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