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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如今鐵了一萬個心要作廢和離書,發(fā)生在鄒翎身上的累累業(yè)障太多,他不能放開他,一放,鄒翎就不知要墜入哪去了。 然而就在這時,耳邊有縹緲的鈴聲一蕩,白羽出神了片刻,回神來眨過眼,忽然心悸地發(fā)現(xiàn)懷里空了。 高空的云海散開,他低頭看到鄒翎左手里戴著那不詳?shù)膿u鈴,正如一片羽毛,從這萬丈高空向下急速墜落。 鄒翎在萬丈高空的亂流中墜落,張開雙手,無所憑借,似乎就想這樣摔到地底,砸成擺脫出身、掙脫宿命的爛泥。 白羽的驚懼和心痛像背后灼熱的初夏日出,他從云海上縱身一躍,嘶聲吼著鄒翎的名字:“不離!” 鄒翎惶惑地、模糊地望著他,不解地想,為什么你現(xiàn)在窮追不舍了? 他驅(qū)動體內(nèi)的魔血,又振了兩次搖鈴,每一振鈴,白羽便在空中停頓一瞬,但兩人之間的修為差距終究太大,不過稍縱即逝,鄒翎還是在墜落里被白羽抱住:“不離!你干什么!別做傻事!” 白羽抱緊他在高空墜落,心太慌,怎么御劍都忘了:“不要再在我面前動用你的鈴鐺了!” 那搖鈴一運(yùn)轉(zhuǎn)便能蠱惑聽者心智,換做旁人,鄒翎能牽著對方鼻子走,在白羽這便只能蒙蔽他一瞬。 但這一瞬足以讓他從自己懷里掙脫,從萬丈下墜到千丈。 白羽慌得腦子混亂一通,后知后覺驚懼起鄒翎的異常,怕他承不住突如其來的真相,再被無盡自責(zé)無賤吞噬。 這時耳邊的長風(fēng)夾雜了縹緲不解的呢喃:“歸許,我愛你時,你棄如敝履,如今我放開你,你為什么好像對我珍而重之了?” 白羽耳邊嗡嗡:“我,我……” 鄒翎埋首在他懷里無聲地笑,感受著從高空墜落的生死臨界快感,感受著燙得就像流星的道侶,他忽然止不住雙眼洶涌而出的淚水,但熟能生巧地克制住了嗓音里的哽咽。 鄒翎在他耳邊輕聲細(xì)語:“歸許,過去我想和你走很長的路,現(xiàn)在,只需要今天,你背我在師門里走一走,好不好?” 白羽心魂仿佛四分五裂,明白了他有多么鐵了心不想和離,鄒翎便有多么堅決地想要和他分道揚(yáng)鑣。 他在下墜里體會到了巨大的無能為力,卻也只能抱緊他應(yīng)一聲:“好?!?/br> 長風(fēng)拍打白衣和紅衣相覆的衣角,從蒼穹墜落到大地有萬丈距離,可對相擁著下墜的兩個人而言,從天到地的距離只是一席話的稍縱即逝—— “歸許,歸許啊……仙門橫空出世那么多天才,只有你是人族,真真正正、無可替代、不被安排的人。我何其有幸能遇到你,可你又何其不幸,生在這異類橫行的仙門,又遇到了我?!?/br> * 第二天便是萬仙大會,鄒翎心里自有去處,今天想讓白羽背著自己再看看逍遙宗,說到底是對師門、也是對他的一番告別。料想白羽也不會打破這難得的靜謐和諧,好聚好散,最好不過。 今日,弟子們各司其職,都在反復(fù)籌備明日的盛會,整個逍遙宗忙忙碌碌,宗門內(nèi)兩個最位高權(quán)重的家伙反倒如局外人。他們所到之處,打擾的人寥寥無幾,這是他們在盛會前的初次約會,也是末次約會。 鄒翎先要去發(fā)現(xiàn)狼牙的地方,白羽便背著他去。 “難怪在這里發(fā)現(xiàn)狼牙……這里原本是大師兄的住處?!编u翎指著那片空地對白羽解釋,“他當(dāng)年的住處就在這里,不是洞府,是一座九層塔,底層鎮(zhèn)了妖獸,最兇猛的大妖便是一只千年狼妖。第二層開始是各種有關(guān)修煉的煉器屋、煉丹房、藏書閣,他是個什么都學(xué),什么都學(xué)得很好的厲害人物。塔的最頂層,才是他的住處?!?/br> 白羽穩(wěn)穩(wěn)背著他,喉頭生澀:“原來如此,我以前不知道,也不曾聽你說過往事。” 鄒翎默然:“整個仙門,沒有人會想聽一個罪大惡極的叛徒的過去。他在戰(zhàn)場上將師尊、師兄弟們屠戮殆盡后,我便將這里的塔夷為平地?!?/br> 他環(huán)著白羽的脖頸,聲音靜如流水:“那時,我走進(jìn)塔里,底層的妖獸盡死,二層到六層,一切物件都已焚毀,就連塔身,其實(shí)也被劈砍得破爛。當(dāng)我走到第七層,我看到了許多撕碎的畫像,我將里面的畫一張張拼齊,看到畫像是他一路游歷見過的仙門盛景,有妖,有人,有逍遙宗的每一寸土地,而那些筆觸細(xì)膩、色彩艷麗的畫像全部撕毀了?!?/br> “我再走到第八層,目之所及,每一塊完好的地方都畫著完整的蘇絮。再到頂層,狹窄的空間里存放了大量見聞石,收錄的仍是蘇絮。那座高塔殘破不堪,除了蘇絮,一切都破壞殆盡——大抵除了蘇絮,人世都不可原諒。后來,我用三味真火將塔付之一炬,燒完了懷瑾在逍遙宗的痕跡?!?/br> 鄒翎貼在白羽背上,他的人生大約也被宿命的火燒得差不多了,只剩眼前這個人。 他又指向其他的地方,白羽都背著他去,他發(fā)現(xiàn)鄒翎想要再度重游的地方大多都是逍遙宗的偏僻角落,也許人跡罕至的無人處,便是他鄒翎從過去到現(xiàn)在,再到將來的容身之地。 一想到這里,白羽便心口絞痛。 他聽著鄒翎每到一處的絮絮解釋,何嘗不知他這是在向師門告別,聽著鄒翎漫無邊際地講述師門的手足師長,越聽越難受。 在鄒翎的輕聲細(xì)語里,三百年前的逍遙宗是個溫情脈脈的地方,是風(fēng)平冷靜的一抹天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