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里面有什么？陳子澈仰頭站在樹下，兩眼放光。他一直是個安靜的孩子，從小就跟著娘在院子里喂雞澆花種菜，甚至很少去村子里找其他的孩子玩。像下河游泳，上樹掏鳥蛋這些事他是沒有干過的?，F(xiàn)在瞧著虎子伸手矯健地爬上樹，他心里很是羨慕。

    第6章 幫爺爺哄奶奶二

    三顆鳥蛋。虎子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把鳥蛋抓在手心塞進懷里，而后一步一步下樹，離地還有半人高的時候，他放手直接跳下樹。

    讓我瞧瞧。安康擠過來。他是水泥森林里長大的孩子，上樹掏鳥蛋這些事他只是聽別人說起過，自己也是沒做過的。只見虎子掌心安安穩(wěn)穩(wěn)地躺著三個白色鳥蛋，上面還沾著一些可疑的黑色污漬。安康有些嫌棄地后退，去河邊洗洗吧，這還沾著鳥屎呢。

    虎子聽話地小心站在河邊，彎下腰，探著身子把鳥蛋洗干凈。他隨意地用衣袍的一角把鳥蛋擦干凈，又揣回懷里。

    安康正和邱源討論鳥蛋怎么吃，陳子澈站在一邊看著。邱源道，吃完飯把鳥蛋裹著泥放在燒過的灶里悶著，一會兒就能熟。我們以前都這么吃。

    四個少年一路走走停停，走到離村里一里多遠的地方，終于瞧見田里金燦燦的麥子和來回彎腰直起身的農(nóng)人。安康摩拳擦掌地來到邱源家的地里準備大干一場，沖著邱源爹娘熱情地叫叔叔嬸子。邱爹連連應(yīng)聲，聽說是兒子書院里的同窗，又瞧見安康細皮嫩rou，穿的是錦衣華緞，握著鐮刀的手微微用了些力。邱娘趕忙從地里出來，把安康拉到樹蔭下，拘謹?shù)滥挠媚銕兔ΑＷ屒裨磶闳ネ妗?/br>
    嬸子。我又不是小孩了。我能干活。安康自信滿滿地拍著胸脯保證。一旁的虎子在心里唉聲嘆氣，他家這傻少爺哪曉得種地的苦。

    實在是拗不過安康，邱娘從隔壁劉家借了把鐮刀。安康揮舞著鐮刀氣勢洶洶地一頭扎進麥子地里。沒分到鐮刀的陳子澈連忙跟上道，安康，我來給你撿麥子。少爺，悠著點，悠著點?；⒆右哺?，給安康傳授自己的經(jīng)驗。

    沒干多久，安康覺得腰酸地好像直不起來?；⒆诱J命地接過鐮刀，說道，少爺，你去一邊歇著，我來干一會兒。

    不用歇。我和子澈幫你撿麥子。

    初時虎子還有些手生，干了一會兒，割麥子的速度越來越快，已經(jīng)能攆上邱源。安康在后面一邊撿麥子，一邊喊著給虎子加油?；⒆勇槟镜負]動鐮刀，心里越發(fā)覺得苦澀?；厝ダ蠣斦娴牟粫?xùn)他嗎？唉，少爺高興就好。

    和虎子輪換著干了半下午，安康楞是一點沒叫苦。他捶著累彎的腰，咬著牙跟在邱源后面挑著扁擔(dān)，晃晃悠悠地走在鄉(xiāng)間的小路上。陳子澈下午也試了會兒割麥子，沒割上一會兒，他就覺得腰不是自己的了。本以為安康是個嬌少爺，沒想到他干起活來絲毫不吝嗇自己的力氣，不叫苦不叫累，反倒他這個農(nóng)村娃還不如這個少爺。

    邱娘大方地殺了一只公雞，炒了一盤子雞蛋。還留下陳子澈一起吃飯。邱源拘謹?shù)匕淹肟陻[放在安康面前道，咱家的小公雞rou嫩的很，一會兒你多吃點。

    好呀。安康一口應(yīng)道，回頭招呼坐在一旁的邱山，小山，來給哥哥捶捶腰。

    邱山聽話地走過去，伸出小拳頭，一下一下地打著安康的背，舒服得安康閉著眼，沒兩下就托著下巴睡著了。陳子澈看著安康歪著腦袋，輕輕笑了下。

    吃飯時，安康果然沒客氣，他咽下口中嚼的rou，對邱娘道，嬸子，你家公雞的rou是真的嫩。好吃。

    好吃就多吃點。邱娘笑著應(yīng)道，給自己男人和兩個兒子夾了些rou，自己碗里只夾了些素菜。

    虎子今天累的狠了，埋頭大吃，這主仆二人碗前一會兒就堆了些骨頭。等吃完飯，虎子才發(fā)現(xiàn)，只有自己和少爺跟前骨頭多，邱家男人碗前零星幾個骨頭，邱家嬸子面前更是一根骨頭也沒有。自家的傻子少爺還惦記著那三顆鳥蛋，一抹嘴帶著陳子澈和邱山就往廚房跑。

    安康從廚房的柴火堆里拽出一節(jié)豆桿，把鳥蛋從灶灰中巴拉出來。三人圍成圈蹲在廚房里就這么盯著鳥蛋，等著鳥蛋涼下來?；⒆訉嵲谑菦]眼看自家的少爺，他嘆了聲氣，拿了條小板凳坐在廚房門口。此時天還亮著，月亮已經(jīng)不怎么明顯地掛在天上。

    吃完鳥蛋，安康、陳子澈和邱山都已經(jīng)成了小花貓。安康和陳子澈還克制著，只把嘴邊弄臟了。不知邱山是怎么吃的鳥蛋，整張臉都黑了。氣的邱家嬸子罵了句，小王八羔子。

    在下洼村，陳子澈的家境算是好的。他家有一個青磚瓦房的大院子。家里還有十畝地，不過都佃都出去了，每年收點租子。孤兒寡母的，家里也沒個男人，平時開銷靠王嬸接繡活。家里還養(yǎng)著兩頭小羊，年底還能換些錢。說來也奇怪，當(dāng)年孤身一人的王嬸子抱著還在襁褓里的陳子澈來到下洼村落腳。說是逃難來的吧，可人家一出手就蓋了座青磚房子，地一買就是十畝。可若不是逃難，哪有一個女人家單獨帶著孩子的，逢年過節(jié)也不見著有人來走親戚。

    安康和虎子隨著陳子澈回了家。王嬸子還在煤油燈下繡著花。聽著開院門的聲音，王嬸子放下繡棚笑道，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