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奶奶久久沒出聲。

    楊二郎好奇地抬眸看他奶奶，發(fā)現(xiàn)奶奶只是帶著笑意看他。他疑惑地叫道，奶奶？

    你和你爹，你大哥一樣有主意。你爹小時候不愛讀書。有一天，也是吃飯的時候，他和我說他不想讀書了，要拿交給先生的束脩去外面闖蕩。那時候他才十五歲。比你現(xiàn)在還小一些。二郎奶奶慢慢地陷入回憶里。她慈祥地看著自己的孫子，你有了主意就去做吧。

    第八期雜志發(fā)售當(dāng)天，陸陸續(xù)續(xù)地有人小跑著來報名。多是七八歲孩童和十幾歲的少年。沒過中午，一百個名額就沒了。

    但是有人還是陸續(xù)地過來，說要報名賬房先生班。安康索性讓虎子抱個牌子去門口站著，要是還有人來問，直接打發(fā)回去。

    雖然被拒絕了，可有的人還不死心。牽著孩子，站在雜志辦事處門口與和虎子說這說那，就是想把孩子塞進(jìn)班里。

    一開始虎子還答應(yīng)幾聲，好言好語地勸說。后來發(fā)現(xiàn)怎么勸都不管，于是就敷衍地應(yīng)付幾句。

    下傍晚安康回家的時候還被堵了門，連雜志處的門都不讓他出。想找他要個說法。

    安康不堪其擾，盯著一個剛剛大聲問他要說法的人重重哼了一聲，要說法？你們要什么說法？廣告上寫了一百個名額，先到先得。你們自己后到，沒名額了還問我要說法？

    三天一次的免費課，課后有問題，我請的人盡心盡力地給你們孩子解答?，F(xiàn)在我花自己錢開個班，你們因為晚到，沒搶到名額，就來堵我的門？

    安少爺，不是這樣的。一個和氣的女人賠著笑道，咱們就是看看還能不能

    安康語氣堅決地打斷她的話，我現(xiàn)在告訴你們，不能。想啥都沒用，天冷了，趕緊帶孩子回家吧。

    安少爺，你不能這樣。別人家的娃娃是娃娃，咱們的娃也是娃。人群里又有人叫他。

    安康看過去，就是剛剛那個喊得最大聲要說法的人。他不耐煩道，沒人說你家的娃不是娃。行了，你們孩子要上賬房班可以，半年五吊子錢。

    人群頓時就安靜下來了。

    虎子在前面擠開一條路，兩人正準(zhǔn)備走時。又聽一人問道，有名額的人也交錢么？

    安康只想懟他一句，你家住海邊么，管得那么寬。我廣告里寫好了的，他們不交錢，他們免費讀。

    旁邊立馬有個女人出聲，那憑什么他們能免費。

    這什么邏輯。安康簡直要氣笑了。少爺我有錢，愿意供他們讀書怎么了？他厲聲道，讓開。

    讓他一吼，人群這才徹底噤聲，讓開一條路。

    待回了安府，安康這口心氣還是不順。

    安仲華知道他被人堵了，此時見他無精打采的，便勸道，要是他們都能交得起學(xué)費，能上學(xué)堂，也不會鬧到你那。說白了就是想占些便宜。你不用管那么多，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道理我明白?？晌倚睦镱^總過不去那道坎。我是做好事，可不是所有的事都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摹?/br>
    安仲華看著他，淡淡道，但行善事，莫問前程。

    但行善事，莫問前程。安康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思考這句話。直到半夜才停下在床、上烙煎餅的行動，沉沉睡去。

    新開的賬房班還沒專用的課本。安康頭大地天天泡在陳軒店里，時不時地去請教老賬房先生。

    以前每天晚上吃了飯要在院子里走走消食，現(xiàn)在吃完飯安康就往桌邊一坐，編寫教材。

    安仲華晚上溜達(dá)到他的院子里，瞧著屋里燈沒滅。走進(jìn)來發(fā)現(xiàn)他兒子正在奮筆疾書。安仲華頗為欣慰地想夸贊兩句，結(jié)果看見安康放在桌邊的稿紙，那一手有礙觀瞻的字差點把他氣個倒仰。重重哼了一聲，安仲華轉(zhuǎn)身就走。

    虎子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

    安康茫然地抬起頭，問一邊的虎子，剛剛是不是誰來了？我咋聽到聲了。

    陳軒的父母都是衛(wèi)府里的家生子。陳軒父親陳瑞現(xiàn)在是衛(wèi)府外院的管事，他母親祝氏是衛(wèi)府的二等廚娘，負(fù)責(zé)日常的采買工作。

    陳軒要成親，陳瑞與祝氏告了半個月假，提前三天來了余陽。他們先去拜見衛(wèi)氏，替衛(wèi)府眾人向衛(wèi)氏問好。這才隨著陳軒，去家里認(rèn)了門。

    十月二十八，陳軒和小霞成親的日子。

    虎子回家背小霞出門。安康在陳軒的隊伍里做了伴郎。

    今天他穿著大伯給的兔皮襖子，外面套著件寶藍(lán)的衣裳，活脫脫一個瀟灑公子。

    邱源不羈地穿著他那件常穿的灰色舊棉襖，鼻頭通紅地站在一邊調(diào)侃道，安康你別動，讓我好好瞧瞧。下次寫書時，我把你寫進(jìn)去。如今他寫的武俠小說紅遍整個州府。還有不少人寫了信件寄到雜志辦事處。希望雜志辦事處能把信件轉(zhuǎn)交到江湖一刀的手中。

    今天特地穿了一身新衣的趙秦站在一旁道，邱源，你也寫寫我。把我寫成生懷絕技，淡泊不問江湖的世外高人。

    得了吧趙秦，世外高人一般都是老頭。你才十幾歲，就想做老頭了么？陳子澈插嘴道。今天安康是真的很好看。寶藍(lán)色是真的很稱他。陳子澈偷偷打量安康，他有些小心思，不敢像邱源那般光明正大地從上到下將安康掃視一遍。他像個小賊似的，只敢偷偷拿余光去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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