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垂鎮(zhèn)的毛子人數(shù)少，大梁軍隊又是突然襲擊，最后打了三個時辰，大梁軍隊奪回被毛子攻陷的章垂鎮(zhèn)。

    可惜，十天前，龐佑德來采買過的小鎮(zhèn)，如今除了毛子，已經(jīng)沒有一個本地的大梁人。

    章垂鎮(zhèn)被攻下的九天里，原本的章垂人被毛子虐殺殆盡。整個鎮(zhèn)子里再也不見走街串巷的貨郎，在門口曬太陽的老太太，在院子里奔跑嬉戲的兒童。

    整個章垂鎮(zhèn)空了。

    李淮遠登上章垂鎮(zhèn)城墻，面容悲戚，聲音哽咽。打仗時騎在戰(zhàn)馬上的老將軍還是精神矍鑠，如今卻像個真正的古稀老人，面露疲態(tài)。

    他在城墻上喊道，我大梁好二郎豈能白白讓人虐殺？章垂鎮(zhèn)五千二百口人那。今日，我李淮遠于章垂城墻上立誓，不將毛子驅(qū)離邊境二十里，絕不歸家！

    安康扶著陳子澈在墻邊坐下，聽著老將軍悲壯的話語，一瞬間肅然起敬。老將軍接近古稀之年仍然堅持戰(zhàn)斗，戍邊犧牲的戰(zhàn)士們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待舅舅派人來接他，他就真的能安心回去嗎？

    讓一個古稀老人留在天寒地凍的北疆？他能在炭火充足的屋內(nèi)安然入睡？

    一個月來，他見了多少在戰(zhàn)場上丟了命的人？這些人又何其無辜。章垂鎮(zhèn)的人又何其無辜。

    安康閉上眼睛，再一睜眼，心中已經(jīng)有了決定。

    他決定要留在軍營，為大梁朝奉獻自己的力量。他想去搞后勤。

    虎子在忙亂的人群中找到軍醫(yī)的位置，返身和安康一起架著陳子澈去找軍醫(yī)。

    軍醫(yī)將陳子澈安排在章垂鎮(zhèn)街上的一處小院子里。

    如今，章垂鎮(zhèn)已經(jīng)沒了人，所有房間都空了。倒是可以用來安置傷員。

    龐佑德手藝好，人肯干又聽話，一向得郭師傅喜歡。他見戰(zhàn)場上不安全，陳子澈又受傷，便去央求郭師傅，讓陳子澈、安康、虎子和邱源四個人進伙食營。

    郭師傅沒和他繞彎，直白道，四個人太多，上頭不會給我們伙食營那么多名額。只能來一個人。你那幾個朋友不是都識字么，我再幫你打聽打聽，別的地方還有沒有空缺。

    好，好。謝謝郭師傅。說話間，龐佑德把自己這一個月的工錢遞給郭師傅，勞煩您了。

    郭師傅收了錢，眉開眼笑道，好說，好說。

    回來幾人一合計，決定先把邱源弄去伙食營。陳子澈的傷得養(yǎng)上一兩個月，這期間他不用去戰(zhàn)場。

    趙秦道，我也去問問，如今我也認得幾個人了，我也去幫忙打聽打聽。

    他們幾人還住在一間屋子，一個大通鋪上。

    章垂鎮(zhèn)里都睡炕。晚上把炕燒的熱熱的，只要蓋一層小棉被。

    陳子澈傷在背部，躺著睡覺不方便，便趴著睡。安康躺在他的身旁。陳子澈稍微有些動靜，安康便轉(zhuǎn)頭過來看他。

    陳子澈笑他，不就是背上被砍了一刀么。也沒殘廢。殘廢這兩個字一出口，陳子澈臉色一變，立馬望向趙秦的方向。

    安康隨著他一起看了眼趙秦，他睡了。就算沒睡，他也知道你不是說他。

    陳子澈輕聲嘆了口氣，小聲道，安康，你不用這樣貼身照顧我。更何況，我對你存了那樣的心思，你這樣，我......

    安康一下子漲紅了臉，急忙解釋道，你是因為救我才這樣。我要是不管你，那才是真正的狼心狗肺，忘恩負義。

    陳子澈別開眼道，這一年多都是你在照顧我們。我替你檔一刀也不算什么，你別太放心上。

    安康瞪圓了眼，陳子澈，你這是什么話。你沒看見你背后的傷口有多深。我安康幫你們是因為咱們是好朋友。我可從來沒求過什么回報。

    我知道。唉，總之你別對我這樣殷勤。你這樣我受不了。陳子澈說完便把頭轉(zhuǎn)向另一邊，不再看安康。

    安康盯著他的后腦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陳子澈那句，你這樣我受不了一直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安康煩躁地翻了個身，背對著陳子澈睡覺。此刻他終于知道，什么叫我對你是兄弟情，而你卻想上|我。難那。

    已經(jīng)回到安府的衛(wèi)氏知道了安康的消息，日夜盼望著劉管家能把他帶回來。衛(wèi)氏掉著眼淚，懷里抱著平安，再不回來，平安要不認識哥哥了。

    哥哥這個詞平安能聽懂，他仰著腦袋看衛(wèi)氏，啊啊地叫了兩聲。

    衛(wèi)氏摸摸他的大腦門，問道，平安是想哥哥了嗎？

    平安睜著大眼睛，努力地伸出小手摸衛(wèi)氏的臉，木著大臉不說話。

    康兒什么時候能回來？安老太太急沖沖地進屋問安仲華。

    娘，您慢些。安仲華急忙去扶她，劉管家還在找。

    這都找了一個月了，怎么還在找？安老太太心里沒底，又見衛(wèi)氏紅著眼，也跟著掉了眼淚。我好孫孫到底在哪呀？

    衛(wèi)氏見婆婆哭了，沒忍住，跟著一起放聲大哭。

    身邊有人哭，小孩子會學(xué)，平安就學(xué)著一起哭。

    安仲華一個頭三個大。接過平安摟在懷里哄，這邊哄哄安老太太，那邊哄哄自己媳婦兒。結(jié)果是這個哄不好，那個也哄不好，懷里還有一個大張著嘴哭嚎。急得安仲華一頭汗，恨不得坐下來張著嘴跟著一起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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